端午节,吃粽子——千百年来,中华同此习俗。黏糯的粽子把人们的思绪和汨罗江永久地粘连于一处,只为了那泽畔行吟的屈子。
如今粽子花样可真是不少,有秤锤形的,有斧头形,有枕头形的,有斜四棱的……不过最早的粽子只有一种——牛角形,叫做“角黍”。
角黍的历史比屈原还要久。西周时每逢夏至必要祭祀百物之神物鬽,所用的正是仿效上古以牛角祭祀的风俗而用菰叶和黍米包裹成牛角形的角黍。夏至这天寒气趋于消尽,热气日渐饱和,用生于阴柔之水的菰包裹了号称“火谷”的黍来体现“阴阳尚相裹”真是再形象不过了。“关乎天文,以察时变”,先民们正是这样与大自然对话的。
魏晋以前,端午和夏至本是两个不同的节日,日久天长,夏至的许多民俗渐渐被赋予了端午。角黍也和端午结了缘。那么,怎么又叫粽子呢?按照李时珍《本草纲目》的说法是,因为角黍很像棕榈的叶心。
端午本是“卫生节”,人们挂艾草洗菖蒲汤以防病除瘟。把端午和屈原联系在一起是六朝以后的事了。楚越之地投食入江以祭水神的风俗古已有之,屈原在五月初五“赴清冷之水,楚人思慕,谓之水仙”。一方面百姓把他当作水神来祭拜,另一个深层原因是,六朝时的文人士大夫感怀于政事衰败,怀着“世溷浊莫吾知,人心不可谓兮”的心绪把一腔孤愤寄托到忠君爱国的屈子身上。因此诞生了因为怕放在竹筒里祭屈原的米被蛟龙偷吃而用菰叶裹上、彩丝缠上,由此发明出粽子的故事。这么一来,粽子这种古老的美食竟被赋予博大深厚的内涵而香飘千年。
如今包粽子已经很少用菰叶,而是常用箬竹叶或苇叶。当然也用其他的叶子,比如荷叶、甘蔗叶、芥菜叶……肇庆人用长在鼎湖深山里的柊叶包粽子,色绿、叶香、柔韧而防腐,别有一番韵味,当地人叫做“裹蒸”。
各地粽子的口味可谓千差万别,而且一反“南甜北咸”的规律,往往是南咸北甜。南方粽子多用酱油浸泡糯米,甚至有用猪油、料酒、卤汁先把米烧透了再包馅的。所用馅料更是丰富,有鲜肉的、火腿的、鸭肉丁、蛋黄的,也有猪油炒过的豆沙,还有用艾叶浸米包成的艾香粽。福建的粽子更复杂,要包上海米、香菇、栗子、卤肉、莲子等等,在骨头汤里慢慢煮透,直煮得金红油润,咸鲜香腴。吃的时候趁热蘸上蒜蓉、沙茶酱、辣椒酱才算够味,所以叫做“烧肉粽”。这种粽子还飘过海峡,传到了台湾。
北方的粽子馅料很单纯,而且以蘸糖吃为主,最为经典的要数江米小枣的。鲜苇叶煮到由绿变黄,用凉水洗净,叶面朝上一张张铺平理顺,扇面似的落成一叠,一只手托着三四张苇叶折成斗状,另一只手包进浸泡好的江米,还要镶嵌上一枚朱红的小枣。然后,小心翼翼地用翘起来的长叶子裹严斗口,再用浸泡过的马莲草扎结实,一颗粽子坯就算做成了。
包上一大锅见棱见角的粽子,用清水煮到烂熟,晾至温凉,剥去粽叶,就是一颗清香扑鼻、晶莹滑润的粉团。“有棱有角,有心有肝,一身清白,半世煎熬”,不正似那香草美人般的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