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人,大多爱书好茶,从古至今莫不如此。闲暇的时候,我也读点书写点文章,和大多数文人一样爱书好茶,尽管我知道,作为真正的文人,我还远远不够资格。我在一家不温不火的事业单位供职,收入自然有限得可怜,除去日常柴米油盐家用开销,手里的余钱也就寥寥无几了,而这些余钱,几乎全都花在书与茶上了。不管囊中多么羞涩,每周逛一次书店是雷打不动的。如恰巧书店刚到的好书多,倾囊而出是常有的事。也正因为如此,我那几平方米且简陋异常的小书房早已是书满为患,但我仍乐此不疲。
茶,我最好的是色、香、味都偏淡的碧螺春,这可能和我的人生态度有关——不追求轰轰烈烈和大起大落,只求一份平淡从容。上好的碧螺春,我当然享用不起了。离我家小区不远有一家茶叶店,我在那儿买茶叶的时间长了,店主就知道了我的爱好,每次一进店,他就会称上二两新进的碧螺春,包装好,价格也很公道。
夜深人静,喧闹了一天的大地沉寂了下来。从为稻粱谋的单位回到家里,吃完简单的晚餐,洗干净身上的尘土,换上一双松软、舒适的布拖鞋,我就把自己泡进了我的小书房里。
泡茶用的那只瓷杯是一位文友从江西景德镇带回来送我的,上好的薄瓷,杯身上一丛郑板桥的墨竹,说不出的清雅,用这样的茶杯来泡碧螺春,真是相得益彰。这位文友真是太知我心了。一盏台灯,散发出橘黄色的暖暖的光;一杯碧螺春,飘着淡淡的清香。这个时候,我翻开自己心仪的书,沉浸在书香与茶香里,滚滚红尘中的名和利、庸常日子里的琐屑与烦恼,全都开始离我而去。夜读疲倦了,手捧茶杯,推窗而立,呼吸着夜间清新、湿润的空气,看满天星空闪闪烁烁,顿觉天地高远,心旷神怡……对我来说,也许,这就是人生的一种大幸福、大满足!
和品茶一样,读书,我的口味也偏“淡”。梁实秋、周作人、汪曾祺……这些文人的性灵文字和包蕴其间的人生况味,总让我痴迷和神往。我常想,假如有一天我也能写出这些至纯至美的文章,那我也算没枉来世上一遭。偶有三、两文友来访,我便也用我的中档碧螺春招待他们。几位志同道合的“穷酸”文人,挤坐在小书房里,谈诗论文,品碧螺春。“贫穷而听着风声也是好的”,我记不得这是哪位诗人的诗句了,我也套用一下:清贫而品着茶香与书香也是好的。有点文绉绉,但个中情趣,对我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