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军连连出事,使毛利非常恼怒。佐藤自告奋勇,要帮助毛利清理内部。他翻阅了所有伪职人员的档案,把不可靠或有重大嫌疑者撤职的撤职,抓捕的抓捕。在此期间,还利用雷越害死了成天鹏,把成天鹏的尸体吊在村口的大树上。
一辆黑色轿车自东至西行驶在永定河大堤上,后面跟着站满鬼子兵的卡车。左手堤里,浅浅的河水平静地流淌,在太阳照射下闪着粼粼的光。间或有一个两个戴着草帽的渔夫,骑在高高的木凳上,手持砍罩砍鱼。右手堤下,枯黄的谷子、糜子,碧绿的玉米、高粱,随着轻风微微晃动。佐藤无心欣赏这河景秋色,闭着眼睛坐在轿车里,沮丧、疲惫、懊恼使他昏昏欲睡。几十天的奔波,虽然处置了一批嫌疑人,可真正的通共者一个也没找到,独立营的踪迹也是毫无所获。他再没有耐心查下去,通知毛利要回固安。毛利便派出一队日军,保护他返城。
突然,轿车猛地刹住,佐藤的脑袋狠狠撞在司机的座椅上。“巴嘎!”佐藤正要发怒,眼前的情景一下让他闭了嘴:一条深沟横在眼前。
“土八路!”司机刚叫出声,一颗子弹就穿透了他的脑袋。随即,后面的卡车也被手榴弹炸瘫,鬼子兵嚎叫着跳下车,枪声炒料豆般地响起来。
“同志们,冲啊,为成副营长报仇!”河桩把手一挥,战士们蜂拥而上。堤顶上,河滩里,立即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佐藤悄悄溜下车,躲在树后,一边射击,一边观察退路。
在独立营的猛烈攻击下,十几个鬼子或被枪托砸烂脑袋,或被刺刀穿透胸膛,纷纷倒地身亡。
佐藤见大势已去,扔掉打空子弹的王八盒子,从大树后面走出来。他刚一现身,就被独立营的战士们围在中间。
“佐藤,你已无路可逃,投降吧!”
佐藤强作镇静地看看指向他的枪口,又看看说话的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王河桩王营长?”
“不错!”河桩点点头。
“久仰,久仰。王营长英勇善战,果然名不虚传!”
“你少在这儿耍花招,赶快投降!”二愣被佐藤的装腔作势激怒了。
“你们中国不是有一句话吗?士可杀而不可辱。”佐藤高傲地扬起头,“我要见你们的最高长官!”
金驹轻蔑地撇撇嘴:“死到临头还假撑面子,什么德性!”
“人家这叫武士道精神!”铁牛的话引起一阵哈哈大笑。
河桩连夜把佐藤交到张卫那里。张卫高兴得直拍河桩的肩膀:“王营长,你们可是立了大功。这个老特务肚子里的东西,对我们太有用了!我马上把他送到军区去。”
佐藤的被俘,引起日军上层的极大惊慌。华北驻屯军司令冈村宁次下令,不惜任何代价,要把佐藤夺回来,实在不行,就将其击毙,绝不能让他活着被送到共产党高层去。
根据冈村宁次的命令,固安、廊坊、黄村等地出动了大批日伪军,在永定河两岸进行了篦梳式的搜查。无数个村庄立刻村村流血,庄庄冒烟,再度陷入血雨腥风之中。
李大裤裆和“镇北关”并马走在一起,后面跟着哩哩啦啦的警备队和侦缉队。望着远近的熊熊大火和东一个西一堆的尸体,李大裤裆也不禁摇头叹息:“这个佐藤也真是的,临了临了,还得让这么多人陪他丧命。”见“镇北关”不言语,又说:“日本人真是够狠的。佐藤风里雨里,做了那么多事,该是他们的功臣了,救不回来,就杀掉?”
“这就是日本人!”“镇北关”盯了李大裤裆一眼,“兄弟你对日本人也算忠心了,为他们,跟独立营结了死仇,好几回差点丢了命,可你落了个什么?这不,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家里又出了那么大的事,还不是又被逼着出来卖命了?”
李大裤裆一听这话,立刻蔫了。
李大裤裆并没被河桩打死。有两枪打在了他的身上,一枪在后背,一枪在大腿。李大裤裆在医院躺了三个月,才保住命,又被抬回家中休养。让李大裤裆万没想到的是,家里正有一顶绿帽子等着他。
原来,李大裤裆在医院治伤时,他的小老婆崔兰英竟红杏出了墙。李大裤裆不在家时,耐不住寂寞,就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路飘香地去逛街,去打牌,去听戏。渐渐地,就和汪贤之勾搭上了。
汪贤之便是固安县商会会长汪静仁的儿子,名字虽叫贤之,却一点贤良的事也不干,尤其好色如命。仗着他家有花不完的钱,整天泡妓馆,捧戏子,看见漂亮女人,就想方设法去勾引,不弄到手不罢休,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
李大裤裆回家养伤不久,就看出了蛛丝马迹。在崔兰英再一次溜出去的时候,李大裤裆把周秀珍叫到跟前,追问在他住院期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周秀珍知道再瞒不过去,噗通跪在地上,把她的所见都抖了出来。最后哭着说:“我不告诉你,是为你好,为这个家好!”
“混蛋娘儿们!”李大裤裆一巴掌把周秀珍搧倒在地上,拄着拐杖去找“镇北关”。
几天后,汪贤之死在了自己的小院里。
又过了几天,大街上也不见了崔兰英的身影。
爱子被残杀,汪静仁当然不能善罢干休,他痛哭流涕地告到毛利那里,要求缉拿凶手。
毛利也觉得此事蹊跷,可终究与帝国的战局无关,偏巧又出了佐藤失踪事件,闹得他心烦意乱,哪还有闲心去管一个中国人的生死?也就安慰了汪静仁一番了事。
寻找佐藤,李大裤裆本来是一百个不愿意的。一是枪伤还没好彻底,一走路腿还疼;二是虽然请“镇北关”杀了汪贤之和崔兰英,心里仍是跟吃了蝇子似的,要多腻歪有多腻歪,哪有兴趣带兵打仗?于是便以身体未愈,骑不得自行车为由,向毛利请假。不想被毛利一口回绝:“搜救佐藤先生,责任重大,侦缉队必须统统出动!自行车的不行,骑马的可以!”
李大裤裆无奈,可又被独立营打怕了,一说去永定河北就腿肚子哆嗦,只得约上“镇北关”同行,互相壮胆。
走着走着,突然,小树林里传出一声枪响,紧接着,密集的子弹雨点般扫射过来。
“八路有埋伏,快撤!”“镇北关”朝李大裤裆喊一嗓子,拍打着马屁股先跑了。
李大裤裆从迷蒙中清醒过来,也连忙拨转马头,紧随“镇北关”而去。
河桩带队追出树林,望着跑远的李大裤裆,恨得直跺脚:“王八蛋,比泥鳅还滑!”
志刚说:“跑了今天跑不了明天,早晚让他死在咱们手里!”
自从得知李大裤裆没死,香巧也不知下落,河桩就悔得要命,怪自己太大意,让这个仇敌逃脱了惩罚。想着香巧,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可怜而又可敬的女人啊,命运真是惨到家了!
今天,独立营在转移途中,发现了李大裤裆,河桩怒不可遏,决定在树林里打他个伏击,不想又让他逃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