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叛徒被杀，征粮车被截，在敌伪中引起很大震动。毛利把黄村的龟田，榆垡的宫琦，以及“镇北关”、李大裤裆等叫到一起：“独立营回来了，你们竟然不知道？统统都是废物！”

    见几个人毕恭毕敬地站着，大气不敢出，毛利也就和缓了口气：“独立营虽然回来了，也已是元气大伤，不会有多大的战斗力，经受不住我大日本皇军的强大打击。”毛利指着龟田和宫琦说：“你们，统统下乡讨伐。”又指指“镇北关”和李大裤裆，“你们，大力配合。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把独立营的余党消灭，绝不能再让他们死灰复燃，把人心搅乱。我们要确保‘模范治安区’的崇高荣誉！”

    几个人应下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镇北关”一出大门，就向李大裤裆怪笑：“兄弟，这下又不得安宁了。你金屋藏娇的甜蜜日子也要到头了。”

    “甜蜜？”李大裤裆摇头苦笑，“这么长时间，我就不知道什么叫甜蜜！这娘们儿，跟你那个小桂一样，冷得能掉下冰渣儿！”

    香巧为保护柳芽引开李大裤裆时，被抓住了。李大裤裆抓住香巧，好像逮了只金凤凰，心里乐得颠了馅儿。回到固安城，就找了间房子，把香巧安置在里面，在门口放了双岗。当晚，李大裤裆就乘着酒兴，把香巧强奸了。久想的女人到了手，李大裤裆心满意足，打着震天的呼噜睡了，香巧却整整哭了一宿。此后，香巧不言不语、不说不笑，就像傻了一般。李大裤裆百般哄逗无效。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香巧倒是说话了，可脸上还是很少有笑模样。

    李大裤裆告别“镇北关”，来到香巧的住处。一进门，香巧正和佣人张妈在院里说话。李大裤裆亲亲热热的叫声巧儿，香巧却脸一拉，起身回了屋。李大裤裆满脸尴尬地进了屋。

    李大裤裆哈哈地笑说：“巧儿，你说哥哥我多疼你，你怎么就不给哥哥个好脸？”说着就挨香巧坐下。

    “你疼我？”香巧狠劲把李大裤裆推倒在地上，“你这是霸占良家妇女！”

    李大裤裆冷不防被香巧推了个跟头，也火了：“臭婊子，我知道你眼里根本就没我，心里惦记的就是那个河桩。实话告诉你，河桩回来了，你去找他吧！”

    见香巧眼里倏的闪出光彩，李大裤裆嫉恨得要命，真想扑上去把她掐死。想想，硬咽下一口气，仍是阴毒的冷笑：“看看，我一说河桩，你的眼都闪贼光。可你忘了，如今在永定河两岸，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了？谁不知道你被我睡半年多了？河桩还能要你？ 你还有脸见河桩，见河沿儿村的乡亲！”

    李大裤裆的话像刀子捅在香巧的心上。香巧猛地抓起炕上的剪刀，发疯似的向李大裤裆扑去：“我跟你个混蛋拼了！”

    “臭娘们儿，给脸不要脸！”李大裤抡起手枪，恶狠狠地砸在香巧的头上。香巧闷哼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李大裤裆拉开屋门，朝呆愣在门口的张妈吼一句：“让这骚货马上滚蛋！”怒冲冲地走了。

    香巧擦干眼泪，对进来给她包扎的张妈说：“大婶，谢谢你，你先出去吧。那个坏种不是让我走吗？我缓缓劲，马上就走。”

    待张妈出去后，香巧找出晾衣服的绳子搭上房柁。在把脖子伸进绳套的时候，香巧轻轻说声:“河桩兄弟，姐对不起你”，便一脚蹬翻了木凳。

    在河滩的柳行子里，二愣讲了他离队后的经历。二愣的讲述，使大家认识到一点，那就是地道的重要性。河桩和李斌把人分派到各村，秘密发动干部群众，把早先挖的“蛤蟆蹲”，统统扩建成地道。眼下已到深秋，地里的高秆庄稼越来越少，挖地道就成了当务之急。

    押堤村的保长李茂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大扫荡过后一直称病，躲在亲戚家不回村。独立营回来后，河桩鼓励沈大爷出头，沈大爷就提着礼物去找伪乡长。伪乡长正愁押堤村的事没人管，见有人上赶着承当，乐得送顺水人情，就让沈大爷既当保长又兼自卫团队长。押堤村子小人心齐，沈大爷在村里威望又高，经过教育动员，大多数人参加了秘密的抗日组织，自卫团也成了隐形的民兵队。独立营和区政府终于又有了一个比较固定的落脚点。

    天快亮了，挖完地洞出来，沈大爷就领着志刚和水生进来了。志刚告诉河桩，夏伯轩老先生做好了两个伪乡长和几个保长的工作，天亮后在马家屯外的河神庙里开抗敌会议，他已让铁牛、二愣在四周布置好警戒。

    河桩赶到河神庙，夏伯轩和李斌正在低声说话。见河桩进来，夏伯轩忙把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作了汇报。

    夏伯轩接受分区委派，在独立营之前就返回了河北，专做敌伪上层的分化瓦解工作。

    不一会儿，人陆陆续续到齐，李斌就宣布开会，接着讲了这次会议的目的。

    “李书记，你讲的道理连小人芽儿都懂。我知道共产党是真心抗日的，你就说让我们怎么办，我们照办就是了！”李斌的话刚一讲完，一个六十来岁，白白胖胖的老头就接过了话。

    河桩见此人态度如此积极，心中有些诧异，先向他送去赞许的微笑，然后将头转向夏伯轩。

    “王营长，这是侉子营乡的乡长老蔡，蔡师儒。”夏伯轩介绍，又叹息，“老蔡家可是被小鬼子祸害苦了！”

    原来，蔡家是方圆左近有名的大户。鬼子成立维持会时，蔡师儒家大业大，便让他当了会长。后来改成保甲制，设立乡公所，蔡师儒又成了乡长。蔡师儒家业虽大，仍是个本分的庄稼人，日本人派的差事不敢不干，却也没有过分的苦害乡亲们。鬼子兵大扫荡时，将他的两个小女儿强奸后杀死，蔡师儒疼得呼天抢地，可又不敢对日本人采取报复行动，只能把仇恨和耻辱深深埋在心里。夏伯轩找到他时，他一听夏伯轩的来意，立即响应，只要打日本，我就跟着干！

    人们对蔡家的悲惨遭遇，都唏嘘不已。蔡师儒更是泣不成声：“我以前只是想安生过日子，不招风、不惹火地当个顺民。日本人委派差事，我想我帮他们办了，他们还能怎么着我？可如今……真是一帮禽兽啊！”

    李斌适时地接过话头：“大家都听到了吧？千万不能有当顺民的思想。小日本鬼子进中国干嘛来的？就是要亡我们的国，灭我们的种，让我们当亡国奴，随便地杀我们，烧我们，糟害我们，蔡乡长就是例子！”

    “所以，要想过踏实日子，就只能跟小鬼子干，把他们坚决赶出中国去！”河桩使劲挥了挥拳头。

    几个来开会的人都被鼓动起来，纷纷表示要暗中支持八路军。夏伯轩感觉时机到了，便提议，为了更好协同行事，应该组织个抗日同盟会，专门吸收有抗日倾向的乡、保长和富裕户为会员，以实际行动参加抗战。李斌、河桩都说这个主意好，大家也赞成，当下就选蔡师儒为会长。

    蔡师儒也很激动:“不瞒大伙说，以前我糊涂，不敢跟共产党接近，是怕共产。现在我想明白了，就是被共了产，也比当亡国奴强！”说着踅摸见墙角有块半头砖，拿起来狠狠拍在手背上，举着鲜血淋漓的手发誓：“今后，不管刮红风下绿雨，铁心支持八路军打鬼子！知道八路穷，往后要钱要粮冲我说，就是卖房子去地，我也绝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