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7年4月25日  新闻热线 010-63744178 放大 缩小 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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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家的小山村

□ 郎卫国

    我出生于上世纪60年代初,这是一个生活极其困难的时期。我的童年是在偏远山区的姥姥家度过,那里的小山村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姥姥家在山西省陵川县古郊乡南圪台村,村庄坐落在一座小山头的半山腰下,距离县城35公里,离乡政府所在地古郊村只隔一条小河,相距不足千米。

    一入村口有一块二三百平方米的平地,那是村里停放马车的地方,这块场地被称为“马场”,整个村庄就在马场下面。村东边的最下端有一座四合院庙宇,过去被用作小学校,我第一次走进学堂就是在这里。大门外有一块大约有五六百平方米的平地是学校的操场,操场下面是一条又深又宽的峡谷,峡谷内有一条小河。河沟平时是干枯的,每到夏季来临时就会发大水形成大河。河水从古郊村流到这里有一个二三十米高的落差形成了瀑布,每当上游遭遇洪涝时河水就会猛涨,瀑布就会变得很大。瀑布从岩壁上直泻而下,如雷声轰鸣,山回谷应。尤其是到了夜深人静时,瀑布声响彻云霄,全村人都能听到。每当大雨过后,大人和小孩们都会跑到学校操场边观瀑赏景。从飞瀑中喷溅出来的小水珠细如烟尘,弥漫于空气之中,成了水雾,给山间庄稼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经年累月,瀑布的冲击力将河水落地处撞击出了一个大池塘,人们把这里称作大塘。大塘里的水深处有2米多,每年夏天孩子们都在这里学游泳、玩水、戏耍,妇女们在这里洗衣服,男人们从这里挑水浇地。无论天气多么干旱,大塘河沿的东面山崖缝隙里始终流淌着一条小溪。不知哪个年代村民们在小溪边挖了一口水井,让小溪流入井中。井里的水总是满满的,清澈见底、香甜可口。村民们每天从这里往家中挑水,它养育了南圪台村的祖祖辈辈。

    村庄的西面紧临山坡,人们把它叫做西坡。西坡山高坡陡,每天下午太阳早早就落山了。西坡土深石厚、植被茂密、梯田层层,所以从未发生过泥石流灾害。后来,生产队又在西坡的梯田里种植了杏树、桃树。每当春天来临的时候,这里山花烂漫、百鸟争鸣,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我和小伙伴们会爬上西坡采野花、逮蝴蝶、捉迷藏。但是,在山上玩耍还是很危险的,我常常是等姥姥午睡的时候才敢偷偷跑出去玩。

    村中间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小街,这条街宽不足2米、长不超百米,把村庄一分为二。街北面居住的多数是第一生产小队的社员,南面居住的大都是第二生产小队的社员。每到吃饭的时候,各家各户都会端着饭碗坐在街两边房檐下的台阶上,一起边吃饭、一边聊天,人们把这个场所称为“饭场”。那时候信息不发达,人们只能从这里了解国内外大事和本乡本土的事情,哪个人在外面听到点啥新鲜事都会在“饭场”上传播。除了传播消息外,村民们有时也会在这里发发牢骚。

    姥姥家的村在整个大队来说是最大的自然村,全村30多户人家200口人,设两个生产小队。全大队共有10个生产小队,只有姥姥家的这个村是两个生产小队。姥姥家是西边村口第一户,住在两间低矮的小土坯房子里,房子只有十平方米左右,一大一小两个土炕。外公是供销合作社的采购员,平时很少回家。姥姥、舅舅、姨姨再加上我和哥哥怎么也住不下,到了晚上舅舅就到处找地方借宿,有时候实在没办法就跑到马房里去睡觉。

    让我体会最深的就是肚子饿。早晨是吃玉米稠饭,一般过不了10点我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中午是吃玉米焖饭,这种饭挺耐饿,一下午不饥。晚上是玉米糊糊,再把中午剩下的玉米焖饭炒一炒吃,但到了晚上10点肚子就又饿了。为防止晚上饿得难受,一般9点前就要睡觉,睡觉可以躲过饥饿。

    过多的生育、繁重的劳动、缺衣少食的生活,使姥姥显得很苍老、憔悴。后来姥姥又得了腰椎结核,病好后她的腰却再也直不起来了,从此失去了劳动能力。姥姥不能下地干体力活,她就承担起全部的家务活。除了照看我和哥哥外,还要洗衣、做饭、喂猪、养鸡。虽然房子很破旧、家具很破烂,但姥姥收拾得很干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箱柜擦得一尘不染,锅盆灶台也擦得油光发亮。

    姥姥家在村西头,挑水要到村东边的峡谷里,往返有一华里,走的是古人们用石块铺成的弯弯曲曲小道。挑一担水中途要休息一两次,尤其是到了冬天地面结冰,一不小心滑倒水就全洒了。最可气的是,快到家门口了滑倒又得再到峡谷里重挑。在姥姥家西侧马场下面有一口旱井,夏天雨季时这口井一直有水,进入冬季水就很少了,尤其是到了春季水就少得可怜,而不愿意到峡谷里挑水的人就要在这里排队等井里出水。水流得很慢,一整夜只能流出三五桶水来。为了减轻舅舅下河挑水的负担,姥姥每天早晨四五点钟就起床,用一个小铁锅拴根绳子到井里一锅一锅地淘水。

    舅舅是个老实人,有一身的力气。他劳动干活实实在在,从来不会作假。就是这样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地劳动,一年挣的工分也不够全家人的口粮款。分到的粮食更不够全家人吃,年成好时每人能分到360斤口粮,年成不好就只有280斤口粮,而且多数是玉米。到了过年时,舅舅就得挑上玉米到河南去兑换点大米、白面和粉条,换取的细粮也只能大年初一吃一顿,剩下的细粮姥姥要招待来拜年的亲戚。因为我是小孩子,客人吃完剩下的让我吃,舅舅、姨姨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就是这样也只能熬到开春。我不到10岁就和舅舅、姨姨上山采野菜、剥树皮、打山果。那时候,总盼着自己快快长大,就可以帮舅舅干活多赚点工分,多换点粮食。

    我长大了,国家实行了改革开放。我到省城参加工作后不久,姥姥、姥爷就都相继去世。我不忘在困难中养我长大的舅舅、姨姨,每年春节总给他们寄点钱和礼品。今年春节,舅舅打来电话说不要再寄钱了。现在村里大变样,陵川到河南新乡市的高速公路从村里通过,交通很方便。来王莽岭旅游的人很多,好多村民开了饭店,有的还办起了农家乐。舅舅也在公路边摆了个小摊,村里的核桃、木耳、地皮菜等山货野珍也成宝了,每年能卖不少钱。如今日子过得很幸福,不少村民都盖起了新房子,舅舅和姨姨也在县城买上了商品房,准备要到城里去住。

    曾经养育了我的小山村现在继续发挥着自己的能量,抚育着更多的人。我爱这无私奉献的小山村!

    (作者单位:山西省供销合作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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