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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小说连载
弯弯的永定河(五十八)


    最后谈到水生的问题,河桩说:“水生叔已经成了李大裤裆的眼中钉,不能再在河沿儿呆了,得给他安排个稳妥去处。咱们要对党员、干部负责。”

    李斌赞同:“王营长说得对。农村的党员、干部,是抗日斗争的骨干,是我们依靠的主要力量。我们不能开展工作时找他们,出了事撒手不管。我想,如果水生本人愿意,可以留在我的区小队。只是年纪大了些。”

    河桩立刻同意:“年纪是大了点儿,可他身强力壮,水性更是无人可比。就看他本人的意愿了。”

    香巧自一进屋,就躲在黑影里,不错眼珠地注视着河桩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心里又是甜又是涩。见人们要走,才满怀惆怅地拿出藏在背后的布包:“这是十几个剩烧饼,拿着路上吃吧。”

    河桩感激地望着香巧,点点头,匆匆地走了。

    李大裤裆得到大狗的报告,知道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就让大狗转告他爸爸,大水就要过去了,赶快组织船工,准备摆渡,挣钱的事不能耽误。又让他们爷儿仨和李狗子,抽空儿常到他家看看,两个女人有什么事,帮助料理料理。大狗一一点头答应。

    送走大狗,李大裤裆就去找“镇北关”。

    “镇北关”撑腰说:“兄弟,日本人有的是飞机大炮坦克车,有的是金钱和军队,还怕那几个土八路?咱哥们跟着日本人干,保证吃香的喝辣的,在地面儿上说一不二。前天毛利太君找我了,说是要成立警备队,让我当队长。哪天我带你去见见毛利,帮你谋个差事。”

    李大裤裆高兴得连连作揖:“全凭大哥栽培了。哎,大哥想到哪儿吃点什么,兄弟我请客!”

    说起了小桂,“镇北关”忽然焦躁起来,“她就是跟我隔着心!”随后又一声哀叹:“我是拿她没辙了。”

    李大裤裆看着满脸痛苦的“镇北关”,给他出主意:“女人最可怕的是心里有了别的男人。要想让她收心转意,就必须把她心里的那个男人除掉!”

    一句话把“镇北关”的火点燃了:“河桩就是我的死对头,抓住他,非碎刀割了他不可!”

    “镇北关”没几天果然当上了固安县警备大队大队长,手下有一百多个弟兄。经过“镇北关”向毛利推荐,李大裤裆当上了一中队队长。李大裤裆感激不尽,把兜里剩下的三十块大洋都给了“镇北关”,还拍着胸脯表示,今后紧跟“镇北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老奎这些日子心里起了变化,这变化来自徐二婶。徐二的丧事办过后,徐二婶的目光就盯住了王老奎。徐二婶半辈子日子熬煎,睁开眼就为吃喝忙碌,没有心思顾及其他。因徐二的丧事,徐二婶才真正了解了王老奎,被王老奎的侠肝义胆深深感动,觉得这个孤老头子是个可信赖的人,有事便去找他讨主意。王老奎也因分工对她负责,常去走走看看,一来二去,两人心中都起了波澜。

    这天天一蒙蒙亮,徐二婶就起来了,从草棚里拿出柳条筐,往葫芦头里灌满水,又拿出几个菜团子用破布包好,就来找王老奎。刚到屋前,柳条梢门就从里面端开了,王老奎披着夹袄,手提小镐站在徐二婶面前。两人对视一刻,谁也没说话,一前一后走出村子。直到走上永定河大堤,徐二婶拿出菜团子:“大哥,吃个菜团子垫补垫补吧。刨棒秸是力气活,空着肚子哪行?”

    王老奎见徐二婶拿出菜团子,也从胳肢窝里拿出个小布包,放在徐二婶的筐里:“我带了几个净面饼子,还有一个大咸菜疙瘩。等饿了,一块儿吃吧。”

    “你真想得开,舍得吃净面饼子。”

    王老奎笑笑:“我里外一个人,张罗点儿就够吃的。”

    “我现在也是一个人了。”徐二婶说,心里一酸,掉下泪来。

    王老奎望着徐二婶,心里也一阵不好受。

    “弟妹,你也别太难过。老辈人不是说了吗,人是苦虫,来到世上就是来受苦的。只要有一口气,就得挺着腰板活下去。”

    徐二婶用袖子擦擦眼,不好意思地瞥瞥王老奎:“女人就是眼窝浅,泪水多。唉,其实,你这些年孤孤单单,也够苦的。”

    王老奎心里打个沉,他听出这是徐二婶在用话撩拨他。望着眼前这个身板硬朗的半老女人,王老奎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热浪。

    徐二婶没听到回话,扭头望他,见王老奎正盯着她看,心里一阵慌乱,忙把脸转向别处。

    天已经亮了。从堤顶往下看,榆树柳树的叶子还是翠绿的,而庄稼的叶子已是一派枯黄。早熟的玉米已被主人收获,棒秸刨倒后露出东一块西一块的空白,大地便像个长满秃疮的癞痢头。一桁杨树间搭着个苇席窝棚,一个中年汉子从里面钻出来,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扯开裤子,肆无忌惮地哗哗大尿。

    徐二婶一惊:“是看青的张兰!”

    每逢大麦二秋庄稼快熟的时候,地主怕人偷抢,都要雇人看护,河边人称这些人为“看青的”。“看青的”大都是凶恶之人,张兰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恶棍,专以“看青”为行当。张兰看的地块,不许拾庄稼的沾边儿,稍有靠近,非骂即打。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年轻漂亮的女人。见到年轻女人,张兰先容她们进地,自己躲在一旁偷看。拾庄稼的没有不偷把摸把的,光凭拾是没有多大油水的。等到一伸手偷,张兰立刻冲出来抓住手腕子。接下来便是谈判,答应与他干苟且之事的,不光允许偷,他还帮助偷。遇到烈性的,先打一顿,再送到地主家惩罚。不少胆小的或贪图小便宜的,就着了他的道儿。

    徐二婶是常年拾庄稼的,与张兰早就认识。宁可空手而回,也不做那丢脸面的事,见了张兰就躲。

    王老奎见徐二婶害怕成那个样子,心里很是不忍,便说:“你跟在我身边,还怕他什么!”

    “你能总在我身边?”徐二婶话里有话地说,热辣辣的目光便射在王老奎的脸上。

    王老奎心里又翻起一股热浪,脱口而出:“你要愿意,我就老在你身边!”

    徐二婶脸上涌起潮红,那本不太显老的脸竟有了几分艳丽。

    这一整天,徐二婶就跟在王老奎身后,王老奎在前面刨棒秸,她在后边捡拾遗漏在棒秸上的玉米棒子。看见王老奎出汗了,她就把水葫芦递过去,让王老奎喝口水,缓缓气。王老奎四十年没有享受女人的温存了,心甜得像掉进蜜罐里。

    张兰搭讪徐二婶,没尝到好处,又忌惮王老奎的拳脚厉害,訕訕地走向别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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