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一家人忙于搬家,老伴在收拾东西时始终没有忘记带上那把跟随我三十多年的二胡。
睹物思迁。在新家见到家珍,别有一番情趣。提起二胡,我和它缘分还真的未了呢。
我的家乡在黄海滩涂边的农村。记得上小学三年级时候,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那时无论是在城里,还是在乡下,到处是唱革命歌曲、演革命样板戏的场面。在那时,你要是学会了演戏或者会搞乐器,你就能找到施展才华的舞台,就有了工作,就能有饭吃。说来挺有缘分的,邻居家有位比我长六七岁的哥哥,他只要一有空,就拉二胡。那时,在我们农村乡下没有收音机和电视,农民的文化娱乐受到条件限制,只要哪里有歌声、有琴声,很快便能把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
我常常被悠扬悦耳的二胡声吸引,一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动。在邻居家有时一看就是半天,妈妈呼我回家吃饭,我当着没听见。有时,看得入神了还在一边用手指头比划起来,好像自己也在拉着二胡。
唉,能得到一把二胡该多好啊!上世纪六十年代,能买上一把质量一般的二胡,起码也要花上小半年的工资。买不起二胡怎办呢?一天,我在放学的途中,见到一位比我矮一些的小男孩,他在路边捡到一只油漆小铁桶,男孩一边走路,一边用指头在铁桶底端来回划着,从铁桶里发出奇异的声音。我当时灵机一动,没钱买二胡,何不自己动手学着做一把二胡呢!
说干就干。我用铅笔刀向男孩换来了那只油漆桶,用一根竹竿代替琴杆,按照琴筒的式样插在铁桶的一则,用木条削成两只琴轴,穿插在琴杆的上方,然后,把一段塑料绳剖开搭在一根弯弓小竹竿上,做成了拉弓,这样,一把“最美”的二胡就这样制作成功了。最后,向母亲讨要了五角钱,从供销社买来了两圈(外弦和内弦)丝质二胡弦和一盒松香。
二胡做好后,我当时高兴的劲儿简直是无法形容。那时,不但抓紧早中晚时间在家里拉二胡,有时还把二胡带到学校,同学们见了觉得很稀奇,纷纷到我手中来抢夺二胡。就这样,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在邻居大哥哥的辅导下,我慢慢长进了。
记得很清楚,我在读初中的时候,参加了学校的文娱宣传队,已经能与学校的老师们同台演出。读高中时,已正式参加家乡的农村大队宣传队,担任乐队伴奏员,从那时起,我每年还挣得不少工分来养家糊口呢。
1977年我当上了民办合同教师,自己有了工资,淘汰了那个“古董”,从县城百货公司买来一把红木二胡。给孩子们上音乐课,我用这把二胡定音;带领孩子们参加公社、县文教局汇演,我用这把二胡伴奏;鼓励孩子们跟我学拉二胡,走出田野,还是靠这把二胡。
九十年代初,我工作调动了,成了镇里的一名“土记者”。在“爬格子”感到疲劳之余,把二胡拿出来拉上一曲,立即消除了劳累。现在我已人到中年,感觉越来越难以离开二胡了。只要有空,我就会拉上几曲,自得其乐,陶醉乐中;有时候工作压力大,心烦意乱,我拿起二胡,把一切烦恼抛在脑后;有时候上网时间长了,写东西感到缺些什么,我也会拉上几曲,舒筋活血,调节身心。五年前的中秋佳节,正逢老父亲八十寿辰生日,在家庭宴会上,我拉了一曲《我的老父亲》,把我对父母的养育之恩表达在旋律之中,感动了在场的每位亲友,活跃了家宴的气氛。
我爱二胡,它陪伴我走着美丽的人生路,它也将带着我进入悠远的精神境界……
(作者单位:江苏省大丰市供销合作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