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在乌蒙山深处一块椅子形的台地上,村庄后面是一个山包,就像一个人丰满的额头,故乡以下,就是舒缓的连接着一条河流的田地,那条河流,现在已经大部分时间宛若溪流。故乡的田地,一半在河这面与村庄环抱,一半在河对岸,大山的腰间和脚下。
故乡秋色的壮美在中秋时节完全地呈现出来,一粒籽一颗粮都完完全全地脱离了根本,把自己交给了秋风,秋风里旋荡着故乡山川河流的浓缩精华,让久行在外的我必须回到故乡去看一看,心里才会踏实。
前几天,弟弟一家开车从省城回来,我便一同回故乡。故乡今年新修了千百年以来的第一条乡道,水泥路面让前行的轿车如履平地。沿途两岸的河道边,是青黄色的稻田,稻谷沉甸甸地压弯了禾苗,一粒粒稻谷正在秋风里成熟,尽管我在六月里还在这里闻到了醉人的稻花香,但那时怎么会有现在的秋色激荡我的心呢?稻田以上的山地里,玉米林正在秋阳下发出黄褐色的枯斑,就像在台地上的一列列穿着大体一致衣服的士兵。因为是河谷气候,故乡的玉米和稻谷都比其他地方长得硕大丰满,但在干旱的年头又是最不能承受太阳炙烤的地域,所以,故乡这丰收的意象里,该是凝结了除阳光和气候以外的比其他地域更充足的水分了。
在村庄附近,乡亲们正在斜阳的辉光里赶着牛车,拉着一车车满满的玉米往村庄方向走。也许拉车的牛不太熟悉有一种叫轿车的物体也会行走在路上,它们在前方不紧不慢地行走着,以至于坐在车里的我能和乡亲们唠叨上好几句话,但最后乡亲们还是像吆喝人一样,把斜眼望着我们的牛车吆喝在路旁,给我们让出了路。
我沉浸在故乡的秋色里。好几次,我提示弟弟不要鸣笛,我只愿不紧不慢地跟着故乡神圣又伟大的秋色走进村庄,享受这华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