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春节回家的时候，母亲像往常一样端出一大堆好吃的尽着我们吃。母亲指着果盘里的橘子对我说：“你尝尝这橘子。”因刚吃了些零食，肚子有点撑，欲拒绝母亲，母亲却很快剥好了一个橘子塞到我手里，坚持要我尝，说哪怕尝一小瓣也可。看着母亲很期待的样子，我不忍再拒绝，虽然心里想着，这10块钱就可以买上一大堆的东西，你们至于搞这么神秘吗？但还是掰开一小瓣橘子塞到嘴里。

　　母亲看我将橘子塞到嘴里，居然和父亲一起把凳子挪到了我身边，俩人就那样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我吃橘子。我一瓣橘子都还未吞下去，他们就一个劲地问我橘子味道如何。母亲还说父亲一再交代她，无论如何这橘子也得给我留几个，这橘子是一点农药和添加剂都没有打的，绝对是绿色食品之类的话。这橘子除了皮稍微有点厚，就口感而言，在我们这素有“橘乡”之称的漳河也算得上是好橘子了。看着父母一副神神秘秘又急切知道答案的样子，我想里面肯定有故事，于是我也向父母卖了个关子说：“你们不告诉我这橘子是从哪来的，我就不告诉你们这橘子味道如何。”

　　母亲不管怎么催问我，我就是不说，母亲无奈只得说实话。原来这橘子是父亲自己种的。父亲居然学会种橘子树了，而且还结了果，这还真是稀奇。不过母亲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在2008年的时候，女儿正好8岁，我带着她回家看望二老，父亲不知道从哪弄来几颗橘子树苗，让我一起帮他挖树窝子。当时我还调侃父亲：“我在像我‘约约’（我女儿小名）那么大，就在帮你挖树窝子，等到我‘约约’都这么大了，我都没有吃上你种出来的橘子，你还让我挖窝子。”当时我说这话的时候，父亲用锹把佯装打了一下我，还说一定要把橘子种出来给我吃，让我不要小瞧他。说实在的，在我的记忆中，父亲真不知道已经种了多少次果树了，我们姊妹几个也不知道帮他挖了多少次树窝子，就是从来没有吃到过果子。我不能理解的是像父亲那样种了几十年的果树，他都没有把它们种活，他还老坚持种它干嘛？

　　不过，一般橘子树3年就挂果的，父亲的橘子树怎么5年才挂果呢？我遂好奇地问父亲。父亲说其实他种的橘子树也是3年就挂果了，但是头一年挂的果太少，没保存好，等我们回家时都没有了，他就没有提。第二年刚好果子成熟的时候，果树遭受虫灾，虽然父亲给橘子树打药之后，橘子保住了，但是父亲认为打过药的橘子已经不是绿色食品了，所以也没有给我们吃，担心吃了对我们身体不好。

　　扯出了话题，也把父亲埋藏心底多年的心思扯了出来。父亲说在我们小的时候，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买不起零食，他就想着给我们种几棵果树，总想着能结几个果子给我们姊妹几个当零食吃。但是，因为他长期在外，母亲一个人在家要带我们姊妹三个，还要种自家的责任田，每天生活像打仗一样，田里的正事都干不完，那有空照顾这些吃零嘴的东西。所以即使他种了再多的果树，我们也从没有吃过果子。现在他老了，不能在外面跑了，加上各种报纸、电视上老是报到一些食品安全的事件，他就寻思着要自己多种一些果树结果子给他的孩子和孙子们吃。

　　没等父亲再说下去，我就对父亲说：“爸，这橘子太好吃了，还有吗？我等会还要带一些回去吃。”父亲连声说着“好”，起身装橘子去了。望着父亲鬓角的一抹白发，一滴眼泪涌出了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