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梳洗寂寥的长夜,把我的万千心绪刮过窗外凄冷如银的月光,涌向隐隐约约的天国那端,那边依然有月牙花开,有您向我慈祥的微笑。父亲在我25岁那年随秋远行,但是父亲抱我、背我的样子,我从来都未曾忘记过。
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一次,我正赤足在村头的石碾上与小伙伴们玩和泥巴游戏,父亲突然出现在眼前,于是我的手上就多了一块冒着寒气和香气相融合的冰糕,——“爸爸,爸爸,我爸爸回来了!”幸福的叫喊充斥在我们偏僻的村庄,久久不散。那时,父亲在莱芜的工厂上班,距离老家二百多里,交通很不方便,为了省钱,来一回就靠骑近四个小时老掉牙的“金象”自行车,每趟还都要捎带近百斤的生活和其他稀罕物品。为了多挣一些工资补贴家用,除了过年,父亲一般是很少回家的,所以,在童年的记忆里,父亲的每一次回家都是我的盛装节日,都是我向小伙伴们炫耀的资本,因为我有铁皮的手枪,能吹大装水的气球,有花花绿绿的糖果,更因为我有一个在外当工人的父亲。那时的我,真骄傲!
曾几何时,我一个人独坐在教室的某一个角落里,眼看同学们一个一个快乐地跑回家,我却在为当天的功课或是捣乱而接受老师的批评。但每一次日落西山之前,父亲就准时来接我回家,在以后的岁月里,我缓慢地体会到当时的我令父亲是多么的难堪。一个不愿学习,不求上进的学生,在老师的眼中,我是多么的不值一瞥。但是,父亲,从没有喝斥我、粗暴地打骂我,只是在忧郁的眼神里,我分明看见他是那么的无助和茫然,更多的是对我前程的担忧。那时的我,正挥霍!
2001年的一个春日,父亲病重,我痛哭了整整一天。哭,我的曾经,为什么我没有好好珍惜我的学业,为什么我一直是那么不争气,为什么我让他背负那样的重担,在他早已疲惫不堪的羸弱的身躯上再勒一道深深的伤痕。为我的前程,父亲,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除了无尽的爱,还有无尽的怜。在那年的秋季,父亲离去了,留给我无限忏悔。
如今,十年了,现在的我已知生活的流离困窘,工作的泥泞黯淡,对父亲的深深歉疚也默默化成支撑起我向上的动力,让过去的年少披上执着、坚韧和不坠不辍的外衣。为未来,为父亲,我会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