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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场雪

□ 江苏灌云农商银行 丁一

    落日,早早地跌进远山的深渊。世界,在黄昏的微醺里失去了它最后一片金叶。寒风,在不经意间滑进了衣服的缝隙。这天地,仿佛都在默默地呢喃:冬天来了。

    冬天来了,飘雪还会远么。倚在窗前,风缭绕着我的思绪。连云港的雪总在晚冬,在这座海边的城市里,我对它的冬天,它的雪,总有一种特殊的情怀。

    它不像东北的雪,绵绵的一层又一层,铺天盖地的白色,把世界点缀得一片碎玉银琼,天上仿佛全是白玉色的画笔,将世间的颜色一点一点地涂抹,直至天地一色,满目雪装素裹。

    那样的雪没有主次、没有棱角、也没有个性,天地间被白色统治,仿佛连善恶也消失不见,只有越来越纯净的白。那样的冬天是梦幻色的,人们仿佛也没了红尘烦扰,时间与空间也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永恒的雪,永恒的白色空间。

    我也见过他乡的雪,彼岸异国的雪。它们可比港城的雪讨喜多了,每年圣诞前夕,它们总会在人们的欢呼中如约而至,好似天国中的精灵姗姗而下,它们飞舞着、欢歌着、跳跃着为天地间的一切带来天使的祝福。又好似一层层轻纱,从天空垂绵而下,身临其中好似参加了一场天空与大地的婚礼,四围充溢着涌动的心跳,可以听到那永恒不变的童谣,歌颂着这场盛世的典礼。这样的雪是绚烂的、纯洁的、温暖的、令人愉悦的。这样的冬天是童话色的,它是天地的馈赠,也是孩子们冬季最喜爱的礼物。

    拾起纷飞的思绪,看着眼前的夕阳收回了最后一抹余晖,今天,还是没有等到雪。在海边的城市,是不容易见着雪的。

    家乡的雪,像一个固执的孩子,伴随着寒流冷到极致它才会慵懒地抖一抖身体,飘下一粒粒晶莹的冰粒,抓不住也留不下一丝痕迹,只留下一丝冰凉在手心里。或许它也想早早地降临人间,像个精灵一样带来新年的祝福。可是那年年的升温、咸咸的海风、湿冷的空气都仿似在嘲笑着它、阻扰着它,让他积蓄的力量一点点地被消磨、融化,就剩下那恼人的细雨,给这冬天新增一丝荒芜。

    我每年都好奇连云港什么时候飘雪,哪怕在异地的冬天也会问家里今年下雪了么。对于家乡的雪,谈不上喜爱,甚至很多同事、朋友都不喜欢它的到来,因为它带来的只有纯粹的冰冷,无垠的孤寂和凋零。它给不了孩子们一个梦幻的白色童话世界,也遮掩不了这座城市无边的黑暗,它坠落泥土,却被染上凡尘的黑色,融化成泥水再凝结成冰,在寒风的嘶嚎中默默地哭泣。人们总是迫不及待地将它清理成道路两侧丑陋的雪堆,然后再也无人问津,直到来年,春天的温暖扶平它的伤痕,带它回归天地。

    家乡的雪是冰冷的、孤独的、平凡的,甚至慢慢失去它存在的意义。但我总希望它会来,哪怕它不温柔、不温暖、不讨人欢喜,但是有朝一日它会倔强地、狂傲地、义无反顾地向世界证明自己,证明这座城市的冬天由它来象征,证明总有一个岁月会击败那狂妄的风、那无边的水,将天地染成一色,将海州化作东方的冰雪之都。

    天黑了,夜更冷了,明天,它会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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