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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销情未了

□ 赵培龙

    小时候,村里有两个人最受敬重:一个是大队长加福,他脸色青、嗓门高,说话瓮声瓮气,大人小孩都畏惧,村里人都叫他“福爹”;另一个是村里代销店营业员老曹头,他个头小、人和气,老少妇孺一视同仁,村里人叫他“曹爹”。我怕“福爹”,老远看见他就躲;我喜欢“曹爹”,每天有事没事都去他的代销店,那里的糖盐酱饼、电池、邮票、针线剪尺、鞋帽笔纸,吃的用的琳琅满目。知青进村后,店里又来了个白净漂亮的姐姐,说话声音好听,笑起来如糖一般甜蜜。代销店,成了我儿时最美好的记忆。

    那年腊月,雪纷纷扬扬下得很大,全家人都在忙活着大哥的婚事。眼看春节将至,通话媒人却登门告知,大嫂家提出要一台“蝴蝶”牌缝纫机。这可急坏了爸妈,虽然左借右凑了百把来元,可没有“票”,怎么办。于是,爸爸硬着头皮去找镇上供销合作社的主任。我是个跟屁虫,非要跟爸爸去见见大世面。当我走进又大又高又气派的供销合作社门市部大厅时,呆住了。这里才是各类物品最齐全的地方,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特别是那高高的铁丝上来回穿梭的票据夹子,让我觉得格外神奇。再看看柜台里的营业员,男的穿着体面、温文尔雅,女的打扮时髦、漂漂亮亮,举手投足间让我真正看到了电影上才有的美好画面。

    爸爸在一个二层楼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供销合作社主任。那主任头发梳得整齐后倒,一件中山装披在肩上,气宇轩昂。据说他曾经是爸爸的学生,借着这层关系才在爸爸的央求下,板着脸批了一张条子。至此,我对供销合作社的印象更加深刻,对营业员这份工作也是十分羡慕。心想,这辈子能进供销合作社做个营业员也就心满意足了,可这种想法在当时无异于白日做梦。

    后来,我又多次去了供销合作社。那是到镇上上高中以后,爸爸每个月有香烟和酒的计划供应,让我去购买,每次都要逗留好一会儿。走出供销合作社后,每每都是满满的佩服和暗暗的感慨!

    1980年秋天,我参加高考,被空军某院校录取。高中相恋的女同学和她的弟弟一起被镇供销合作社招工录取,她那份喜悦洋溢于书信的字里行间。然而,我却有一种莫名的担忧,因为此前听说供销合作社的女孩子眼光高,一般工人、军人不一定看得上,即使姑娘愿意,其家庭也不一定赞成,这真是让我欢喜让我忧。

    军校毕业后,我分到南京某部。这年春天休假,我鼓足勇气正式上门拜见女同学的父母。了解我的家庭背景和经济条件后,他们婉拒了我的交往请求。婉拒的理由是军人收入低,婚后还要分居两地。

    我很失望,也能理解,但不灰心。我调动了所有人脉,最终请出了镇里的领导上门做工作。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最后,女同学的父母终于同意我们交往。1986年春暖花开的时节,我们领证结婚,并且在供销合作社的食堂办了8桌酒席。第二年,儿子出生。我一下子多出了不少供销合作社的亲戚,妻子的外公、外婆、舅舅、妈妈等20多人全是供销合作社的正式职工。我的那份自豪感油然而生,到哪儿都很自信。

    1990年秋天,妻儿随我到南京生活。之后,妻到一家企业工作,第一个离开了供销合作社。之后,我的妻弟调至盐城工作,第二个离开了供销合作社。再后来,供销合作社改制。到1999年,亲戚们调离的调离、退休的退休,都陆续离开了供销合作社。真像做了一场梦,曾经呼风唤雨、辉煌一时的供销合作社离我越来越远,最终退出了我的视野。老家镇上的供销合作社同样是一片荒芜,房舍倾倒、杂草丛生。

    2010年,我退役转业到地方工作。省、市、区政府机关有60多个位置可供选择,我挑来挑去,一个单位突然跃入我的眼帘——江苏省供销合作社。我的天啊,还有供销合作社,供销合作社还存在?经过了解,才知道供销合作社不但存在,而且工作开展得风生水起,大有欣欣向荣之势。一种久违的美好涌上心头,于是,我拿起笔毫不犹豫地签了合约。

    供销合作社,20年前,一大家子都在里边,我在外边;20年后,全家人都出来了,我却闯了进去。

    一转眼,我进入江苏省社已经8个年头了。这些年来,我见证了党的十八大以来,特别是中发〔2015〕11号文件下发以来,供销合作社通过综合改革,各项工作取得的长足进展。我深深感到,供销合作社虽然经历了转型时期风雨飘摇的动荡年代,然而,只要全体供销合作社人上下一心,牢记宗旨、不忘初心,服务“三农”、锐意创新,供销合作社的明天就一定会更加美好!

    感谢供销合作社,让我有了为农服务的实践平台;感谢供销合作社,让我的美好记忆能够永存。

(作者单位:江苏省供销合作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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