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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

广东省农村信用社联合社 杨凌艳

    我的故乡,在云南丽江永胜程海。

    云南人没见过真正的大海,几乎把所有的湖泊、池塘都称为“海”。所以,程海实际上只是一个高原湖泊。程海是地震形成的湖,永胜籍诗人海男说:“程海给人的遐想像史诗一样。”

    论颜值,程海是没得说的。也许是交通不便的缘故,2010年以前这里未被开发成旅游区,所以我的家乡经济发展程度并不高。程海比泸沽湖大,但它是个未开发的景区,比不上泸沽湖闻名,甚至都赶不上拉市海,因此,显得格外安静而寂寞。

    守着这么一个美丽的湖,过的应该是世外桃源一样的生活才是,但这些都只是外人和游客的想象。

    早些年,当地农民的收入来源主要靠耕种和打渔,但那个年代的农产品和水产品是很不值钱的。程海湖地势低,当地农民的生产条件又很落后,抽湖水搞灌溉对于农民来说成本太高,农民大多数时间需要靠天吃饭。每逢灌溉季来临,为了争抢上游水库的灌溉水,村民们曾一度打得头破血流。

    童年和少年时期的我,见识过什么叫“穷山恶水出刁民”。从小到大,我都只有一个心愿:离开这里。

    对那时的我而言,离开家乡越远,就离开贫穷落后越远,离公平、文明、尊严越近。去外面的世界走了一圈,我发现:论风景,很多地方确实比不过家乡;论软实力,比如说社会公平度、能见度、文明度,故乡显然是逊色太多了。

    顾城写过一首诗,说的是“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相比人,我们总是觉得大自然更显亲近。我爱家乡,是因为割舍不下这方养育我的土地;我“憎恶”家乡,是因为在那里我经历过一段回忆起来并不很美好的童年岁月。

    离开故乡多年,不知从何时起,就有了一种淡淡的愁,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但又让人难以割舍的情绪。

    也许是从离开家乡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这种情愁要陪我一生。不知不觉,我在异乡漂泊已有30余年。

    从县城到首都,从南方到北方,再从北方到南方,为了生活我如浮萍般地飘在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其间,很多亲人已经不在世,年富力强的父母渐渐老去,而我已是一个5岁孩子的妈妈了。

    17岁之前,我渴望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高考填报志愿时,我没有选省内的任何一家院校。我想远走,走得离故乡越远越好。

    可是,这能说明我是在厌弃、憎恶家乡吗?不是的。

    事实上,我一生都想逃离那个破地方,但也一生都在渴望回去。毕竟,我在被孕育时,就已经开始吸吮着这块水土的营养。

    故乡的水,故乡的空气,还有那里的风土人情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以后不管在什么地方成长、生活,这种水土之情、血脉之亲是无法割断的。在精神上,我与故乡血肉相连。

    我依恋故乡,甚至可以说是热爱。这种爱是温和的、深层的、自己不易察觉的、经久磨灭不去的。每次要离开家乡,我都感觉像是和初恋情人分了一次手。那种酸涩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我不可能再回故乡去生活,但还是会时常想起故乡,想起那些人和事。而且每次看到故乡的照片,听到故乡人爱听的音乐,总是鼻子发酸。

    我是在思念故乡吗?好像是,好像也不是。与其说我是在思念故乡,不如说我是在思念过去。过去再穷困再不堪,但也是我的过去。何况童年的我有过很多的欢乐时光,那时很多亲人还健在,父母还年轻,我还不需要承担太多生活的重量。

    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所谓的乡愁吧。

    乡愁,说到底是一种真正的绝望,它不是空间的,而是时间的。乡愁不是恋物,而是自恋,它所牵挂的不是那片很抽象的祖居之地,而是悲悼自己流逝掉的韶光。

    前段时间看一朋友写的文字:“在丽江,下半夜肚子疼,到楼下,月光白花花地洒满了整个天井,父亲的花在月光下影影绰绰,有几声零碎的狗叫声,乡愁莫过于此。”这短短几个字,看得我真想哭,因为我也有过相似的感受。

    几年前回乡,半夜睡不着,我翻身起床上了个厕所。一出到院子里,就看到一个明晃晃的月亮悬挂在天空,大地一片明亮。月光射穿微尘,落到地上无声无息。我走到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看着月光下自己和石榴树清晰的影子,竟挪不开脚步,内心如水澄静,又感苦楚荒凉。

    多年前看鲁迅的文章《社戏》,那时我们都不懂。可今年的某一天,我再翻开这篇文章,看到文章里的几个小伙伴觉得看社戏没劲,然后偷了阿发家的罗汉豆回来船上煮了吃那段,我真想哭出声儿来。

    鲁迅在文章里说“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其实,我何尝不是这样?

    对于我而言,乡土大概早已不再,剩下的只有乡愁。这份乡愁不是矫情,而是“时光一去不复回,往事只能回味”。

    如今,失去乡土只剩乡愁的我,也成为了从乡村飞出来的断线风筝,只能悬浮在一片愈演愈烈的城市尘嚣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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