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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园地·锡壶茶

赖运胜

    母亲是一个地道的农村妇女,一生身朝泥土背朝天,悠悠南田,郁郁北地,汗水滴透了禾下土。在我的记忆里,能让母亲牵情的无疑是家中的那些园地(自留地)。因为,这是母亲的小粮仓,也是小菜园(果园、花园),还是她的小茶园。

    母亲园子五彩缤纷

    园地,名义是属父亲的。但如古诗云“园父初挑雪里芹”,但父亲却不属于这类型的“园父”。因为,父亲是公社(乡镇)建筑工程队的一名土木建筑师,其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规划、设计、建设客家乡村围屋和客家木器(生产、生活用具)上了。家里园地的开垦、种植、管理等工作,基本上全是母亲一手打理经营着。在家里,这是母亲不可剥夺和不可逾越的权利和势力范围。

    母亲的园地里(茶、果、菜、花园和小粮仓),有青葱绿蒜紫茄,红椒绿藠黄花菜,各类经济作物五颜六色,色彩缤纷。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母亲的茶园。母亲的茶园就在老家围屋的屋背头,茶园虽然不大,只不过是几厘地,但茶园四季满目青翠葱郁。茶叶虽不是家中的主要收入,但勤劳贤慧的母亲,为保证家人能吃上清香的茗茶,却设立了自己的小茶园,且始终热衷于种茶、制茶、冲茶、吃茶,可以说母亲将她那大部的挚爱和情感都倾注在了家中的小茶园上。

    母亲的一天从茶园开始

    母亲每年的采茶、晾青、杀青、烘干……每一道工序都是纯手工劳动,每一个步骤都亲力亲为,这是我在孩提时所常看到的。正是母亲从种茶、管茶、采茶、炒茶,再到冲茶、吃茶,母亲奔走着、忙碌着,就像上满的发条而不停歇。

    每年的清明前后,灶膛里红红的柴火火舌,茶叶在高温下散发的阵阵热气,母亲红肿的手掌,熏得黑红的脸,额头沁出的滴滴汗珠……至今我仍清晰地记得母亲炒茶制茶的样子。因此,在母亲的心中,柴米油盐酱醋茶,虽说开门七件事,茶只排在第七位,但在母亲的生活中却从不处于第七位,有时甚至排在第一第二。“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这洒扫庭除中就有茶的崇高地位。茶在家中,早就融入到父亲、母亲及家人的生活里。所以,母亲在家里,就是从每天的晨起把庭院打扫干净后,接着就是到井里挑水,生火、烧水、泡茶、做饭等,一天的生活就是从这一壶茶开始的……

    生活不易 家茶温馨

    我记得家乡人都喜欢种茶、喝茶,生活中自然就少不了茶,不论是田间耕作,还是上山打柴草,随时都携带着大茶壶或竹筒之类的盛茶工具在身边,以备劳作渴时饮用。尤其是到了夏天的农忙季节,人们从田地间劳作回来,一双满是泥巴的脚还来不及清洗就急急迈入家门,直奔厅堂的茶桌拿起大茶壶,倒上满满一大碗,仰起头叽里咕噜的猛灌,牛饮一番,大叹口气,拍拍肚子,直呼爽。到了冬日,山区已是寒风四起,这时节喝茶虽不如夏日那么痛快,茶水无法保暖,乡村人自有办法,就用棕衣麻绳等草本植物编织出一个壶套,里面添点棉絮,再把茶壶套进里面,这样一来,茶水就可以保温一段时间,喝到温温的茶水而让人觉得舒服。

    在传统的客家山村,只要你一进村屋,首先就能见到厅堂桌子上放着的一把大茶壶,茶壶大都是陶制的,也有的是纯锡打制的壶,壶里泡着茶,随时都可自饮或招待宾朋。若有亲朋好友或陌生人路过家门口,主人家也会非常客气地说,进来吃碗茶再走吧!吃茶对于客家人来说不单是解渴,也是一种生活礼节。若是寒冬时节,你到客家山村去,入屋后主人会马上拿柴烧水,一边清洗茶壶,一边问寒问暖。稍坐一会,水开了,主人顺手把茶叶罐打开,抓一把自家种的山茶放进锡壶里,注入滚水,片刻,屋里飘着浓郁的茶香味,闻着,沁人清香,听着,暖意一片。

    那把锡壶盛满故事

    在我家里就有一把桶装锡茶壶,茶壶直径约25厘米,高约40厘米,呈圆桶形,约可盛10来升水,锡茶壶有专门的木桶式外套,把锡茶壶装在里面,木桶上端一侧露出锡壶嘴,可出茶水。锡茶壶虽然装茶水量大,但保温性能较差。在夏天酷暑时节还好,能够保温约大半天,但若是冬冷天,就只能保温个把小时。为了让锡茶壶保温时间延长,从事木工专业的父亲就专门做了一个家庭专用保温茶桶,把锡茶壶放入茶桶中,茶桶内侧则用棉絮和棕衣之类塞紧,确保全家人随时都能喝上热茶。在春夏农忙之际,母亲定会每天早早泡好一锡壶茶,提到田间地头,供劳动者来吃用。但这茶搁得久了,也就容易凉,而凉茶一般就没了茶的韵味,可吃茶者还是觉得母亲的茶吃了舒坦。虽是只能最多一碗半碗,吃茶者仍道:“解渴!”劳动之中有一杯茶水喝下肚后,好像浑身又重新长出了力气那样的神奇。

    在秋冬农闲之时,母亲也总会与屋中阿婆、阿婶、妯娌、阿姐、阿妹聚在一起,悠闲惬意地坐在围屋厅堂中的长板凳或木(竹)椅上,围在八仙桌旁,不是打“布帕”,纳鞋底,缝衣衫,就是说家长里短,聊农桑事,拉家常情。母亲也总会烧上锅热水,沏上一锡壶茶,并在茶香的氤氲里,锡壶茶醉人,融洽的氤氲气氛也让人醉。

    母在家在,母去茶仍留

    久居都市的我,偶尔回来山村老屋小住,如碰上梅雨季节,雨夜在屋里倚灯夜书,窗外万般寂静,唯有淅淅沥沥的潇雨,一阵阵,一声声敲打着空寂的屋檐、门窗和石阶。不觉让已耳顺之年的我想起孩提时在乡村围屋、厅堂、门坪、田园,无忧无虑地玩耍的情景,吟童谣,做游戏,捉笋虫,抓泥鳅,掏鸟窝,打朴筒,烤土窑的童真可爱,玩够了回家就倒上一大碗母亲泡好的锡壶茶,吃的是那样的解渴,这般的香甜。恍惚自己一觉初醒,早已长大成人,从戎致政,工作生活在外,为事业为发展而忙碌……

    如今,故乡青山依旧,家中过去的园地,有的虽然还在耕作,但早已不如从前,有的甚至有些荒芜;母亲从前的茶园,也早已更替成了它用,家人钟爱的锡茶壶也早已收起,成为了过去和乡愁。虽然母亲因年迈而离开我们多年了,远在他乡的我,仍然缅念那时的母亲、园地、锡壶茶。因为那时母亲在,园地、锡壶茶就在,家也就永在。如今的我,只能用笔记下对母亲的点滴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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