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6日的晚上,我在上海出差,莫名其妙地睡不着觉,整夜整夜。17日,上海回深圳,刚下飞机,朋友圈里就显示出耿海去世的消息(耿海系中华茶人联谊会媒体部主任,《中华茶人》杂志前任执行主编,2016年3月17日因病逝世)。机场回家的车上,脑海里一幕幕闪过他的形象……
与耿海初识是在2010年的秋天。秋天是北京最美的季节,天高气爽,落英缤纷。中华茶人联谊会在北京秋季茶博会上举办一次高标准的创新论坛,耿海是负责人,请我做嘉宾,电话约好面谈。见面那天,我刚从欧洲回京,时差没有倒过来一直昏睡,手机也关机,结果让他干等了2个小时。论坛很成功,会后的晚宴上,我却没有看到他,寻思他是有事先离开了。
此后,每年北京秋季茶博会上,中华茶人联谊会都会组织一次高规格的论坛,都是他策划,但每次会后的答谢宴上,总看不到他的身影。
一来二去,我们就成了朋友。那会儿,他身体健康,能喝酒,我们常在二环内的胡同里找个小馆子,点上爆肚、酱猪蹄之类的胡同菜,喝上两杯二锅头。逐渐,我对他了解很多:他出生在北京,北大才子,曾任北大通讯社的负责人,拍过很多有历史意义的照片;后来在CCTV工作,但是天天熬夜身体受不了所以离开了……他最开心的回忆就是少年那会放学回家时,在胡同里和小伙伴们疯狂地骑着自行车比赛乱窜。
我特别爱听他说话,字正腔圆,但是又不像某些老北京人那样有点油腔滑调、趾高气昂,他的语音里带着一股实诚味,再加上笃定的眼神和干净白皙的皮肤,老耿给你一种特别可靠、信任的感觉。
2013年,突然间没有了他的消息,电话也打不通了。我以为他离开单位自己创业了,之前他跟我讨论过一个互联网茶旅项目。我这个人不爱背后打听人,一直没有向他同事打听他的消息。我心里想:他一定是遇到某些不方便让我知道的事情,但我们是朋友,他一定会跟我联系的。
差不多三年过去,2015年10月的一天,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一听就是他的声音,太熟悉了!标准的京普,好听极了!
我劈头就一句:“老耿,三年了,你去哪啦?”
他还是那样的冷幽默:“向同哥学习,回炉再造,提升提升自己。”
2015年11月的北京秋季茶博会,中华茶人联谊会主办“中国茶业第三次浪潮”论坛,他策划的,请我做主持。三年不见,他还是那个样子,精气神挺好。这次论坛,因为主题的前瞻、内容的实效、嘉宾的精彩发言,论坛大获成功,又一次在行业引起巨大反响。老耿功不可没!
论坛第二天,吴觉农茶学思想研究会举办“老中青三代红茶沙龙”,我做主持,邀老耿一块来。电话里他寻思了一会,说身体有点疲劳,想休息一下。第二天活动快结束的时候,他竟然来了,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当天,我们一块吃的晚饭,喝了点啤酒。
这顿晚饭,吃了三个小时。我才知道他得了大病,他聊了很多病后的感悟,聊到生活,聊到家庭,聊到他想做但又不能继续做下去的那个茶旅项目。他说了一句话,让我印象很深:在乎,才会被伤害。我隐约感觉到家庭或者生活有了大变故,进而影响到他的身体有大恙。
转眼过完春节,我又是忙忙碌碌地全国出差。一直想给他打电话,了解他的近况,特别想帮助他遂了那个创业项目的心愿。但是,所谓的忙碌,让我拨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人与动物的不同,是有情感。或爱情、或友情、或亲情、或一切世间情。我们为情所困,为情所伤,所以我们的肉体要去修炼,修炼是为了超脱肉体,不受伤害,将自己炼得刀枪不入。
我想,真有那样的修炼可以让人在平顺的环境下就可以超脱一切而得道吗?人如果不经历世间种种、不把自己碰撞得遍体鳞伤,真能悟到人生、宇宙的奥妙?我对这样的修炼一直持着怀疑,对这样修炼的人持着蔑视。或许,我的境界不够!
有一个故事,天水伏羲庙里的扫地道人每天扫完地就躺在地上仰看庙顶的八卦图,看了几十年,有一天,扫地道人说了一句:我终于看懂了。话说完,道人便闭眼逝去。
47岁的老耿,他碰撞过,他爱过,他伤过,他经历了世间种种,或许他千疮百孔,但是,他终于懂了,所以他先走了。
而我们,还在似懂非懂的途中……
老耿,永远想念你!
(作者系和君咨询集团茶产业事业部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