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5年8月4日  新闻热线 010-63744178 放大 缩小 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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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弯的永定河(二)
纪念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小说连载——
□ 倪 勤

    这一住就是三十多年。先是在渡口干零活。从渡口过往车辆拉重载的很多,有粮食、油盐、布匹、木材等等。凡重车来到渡口都要卸车装船,大车、骡马、货物和人分别摆渡,以防出险。渡口为节省开支,不设专业装卸队,有活儿了临时找几个人,干完就分钱。王老奎托饭店的秦掌柜作保,跟船头李五达成协议,和弟弟当了临时装卸工。哥俩身强体壮,干活儿不惜力,很快得到船工和周围人的喜爱。后来,哥俩夜里练武的事被人发现,就有很多年轻后生找上门来向他们求艺。王老奎是个有心计的人,懂得“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的古训,深知外来户得罪不起坐地虎,便来者不拒,敞开门收徒。若干年下来,吃不了苦的自然淘汰,剩下十来个坚决的,不仅把他的武艺学了个八九不离十,还与他建立了父子般的感情。王老奎对这几个爱徒也是眼里看着心里喜欢,就又在冬闲时教他们识字,渐渐的,也都能磕磕绊绊地念出不少字。另外,王老奎凭着他的豪爽大气,又结交了些方方面面的朋友,便在河沿儿立住了脚。立住脚就能在人前说话了,便托出两个有头脸的,带着礼品去求李大裤裆。李大裤裆是船头李五的儿子,李五得噎嗝死后,李大裤裆接了船头,还当着河沿儿村的村长。李大裤裆爱财,见王老奎送的礼重,便答应王老奎可以开荒。几年时间,王老奎带着王老宽,在无主荒滩上开出四五亩沙地。哥俩年轻力壮,不知疲劳,除去当装卸工、种地,闲暇时还打草、捕鱼,给村里人做零活,春夏秋冬不失闲儿。经过苦挣苦拽,有了点积蓄,便又买了二亩河滩地,盖了两间土房,才从栖身的破庙里搬出来。再后来,哥俩又盖起几间房,王老奎给弟弟娶了媳妇,便分家另过,自己却一直不娶。王老宽每次与媳妇亲热后,深知女人的好处,便流着泪恳求哥哥娶个嫂子,王老奎总是摇头,说是经过那场灾难,他的心早就死了。一想起娥子那秀美的脸庞被烧得面目全非,丰满的躯体成了焦木桩子,王老奎心里就刀剜似的疼,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对女人再也提不起兴趣。

    眨眼,王老宽的妻子怀了孕。那天,王老宽想给将要临盆的媳妇补补身子,拿了把鱼叉来到河边。前天上游下大雨,河水暴涨,混浊的河水滔滔而下,河面上漂浮的杂草、树木、死猪烂狗翻滚沉浮,时隐时现,哪里有半条鱼的影子?王老宽正在徘徊,忽听河中心豁啦啦一声响亮,一排四五根捆扎在一起的桥桩突地立起,愣一愣,一个怪蟒大翻身,啪地又倒进水里,顺流而下。老宽知道是上游冲下来的东西,三两把甩掉衣服,一个猛子扎下河去。当老宽和哥哥把桥桩扛进家门时,孩子已经“落草”了,于是就给儿子取名叫河桩。

    王老奎对这个虎头虎脑的侄子,真是眼里喜欢心里爱。他已决定不再婚娶,便把侄子当儿子,在河桩三岁时接进自己的土屋,好吃好喝供养他,早早晚晚教他下腰劈腿练武术。还送入私塾读了三年书,《百家姓》《千字文》《名贤集》背得滚瓜烂熟。十几年过去,河桩长成精精壮壮的大小伙子,不仅继承了大爷的全套武艺,而且捕鱼、撑船、收拾庄稼,无一不精。去年麦收前,河桩与船工郭永林的闺女柳芽成了亲。儿子成亲,自然要把媳妇娶到自己家。王老宽和哥哥商量后,麻麻利利办了喜事。河桩虽然一有空闲还往大爷家里跑,可王老奎心里仍是不自在,总觉得冷清空落。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一个办法,不由大喜,背着弟弟一家悄悄操持起来。

    在一个晚霞铺满西天,太阳压近堤顶的时候,王老奎左手拎着两条金翅大鲤鱼,右手抱着个灌满二锅头的酒葫芦进了弟弟的院门。王老宽正脱着个大光膀子在院里擦身子,河桩抡着石锁练筋骨。见哥哥来了,老宽连忙招呼,河桩也放下石锁走过来。听见说话声,柳芽婆媳俩也从灶屋迎出。王老奎笑哈哈地把鱼递过去:“弟妹侄媳妇赶快收拾收拾,今儿咱全家好好喝几杯。”

    婆媳俩笑嘻嘻接过鱼去了。

    老宽问:“哥,有事?”

    老奎仍是笑哈哈地:“有点儿事,等人齐了再说。”便不再理睬弟弟,和河桩说起练武强身的事。

    一会儿,柳芽把矮脚饭桌摆在院子当中,饭菜就上来了:一个爆腌小红萝卜,一盘韭菜炒鸡蛋,侉炖鲤鱼放在桌子中间,外加一篮儿金黄金黄的棒子面贴饼子。待大家在蒲墩上坐定,河桩给老哥俩满上酒,老宽又问哥哥有什么事。老奎端起酒碗朝弟弟举一举,咕咚喝下一大口:“我想给河桩娶一房媳妇!”全家人大吃一惊:“河桩不是有媳妇了?”柳芽更是羞得低下了头。老奎又喝下一口酒:“柳芽是你们做爹娘的给娶下的。我这当大爷的,要给河桩另娶一房,娶在我家,两头为大。这叫一儿撑两家,一子两不绝!咱家在河沿儿是外来户,还怕人多吗?”

    老奎的想法一时让全家人不知所措,柳芽早已站起身躲进屋里去了。老宽理解哥哥的想法,哥哥单身这么多年,把全部心思都用在了他这个弟弟身上,帮他成家立业,帮他教养儿子,尤其是对河桩,哥哥比他这个亲爹付出的心血还多。河桩因娶媳妇回家来住,哥哥能不孤单吗?老宽望着年过五旬,满头白发的哥哥,内心充满愧疚。他转头去看媳妇,老伴儿也正用不安的眼神望着他。老宽长呼一口气:“哥哥说好便好。”老伴儿也便连连点头。老奎问河桩的意见,河桩支吾了半天:“我听老人们的,只是……”

    老奎说:“我知道了。”扬头便叫柳芽。

    柳芽在屋里已把事情听得明明白白。说心里话,作为一个女人,谁也不愿意让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大爷的事,她已从公婆和河桩口中听说了,她对大爷充满敬意。大爷这个想法对她来说虽然有些难以接受,可于情于理又没有什么说不过去。既然公婆和河桩都同意了,她何必去做恶人?她进这个家门才一年,还算是个新媳妇,想拦也拦不住啊。正胡思乱想,听到大爷叫,忙胡撸把脸抿抿头,稳定一下神情走出屋子。

    老奎见柳芽蔫蔫儿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和缓了口气说:“闺女,大爷……”

    柳芽不等老奎说完,轻轻开了口:“大爷,您不用说了,我听您老的。”

    老奎一块石头落了地,嘴里连连叫着好闺女,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老奎向全家人说起了那个女孩儿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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