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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思物语

□ 陆明华

    抓一小撮茶叶于杯中,再徐徐冲入热水,顿时翻滚出淡淡幽香,蜷缩成米粒状的叶子缓缓地舒展开来,茶叶沉入杯底,继而又直接漂浮到水面上去。欣赏着杯中那舒展开枝叶而润泽微笑的茶叶,目睹着原本无色的开水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淡黄色,直至青墨色,凝视着杯中袅袅升起而后又缓缓飘散窗外的烟云,仿佛融入千年香茶的幽微情怀之中。

    中国是茶的国度。据陆羽《茶经》云:“茶之为饮,发于神农氏,闻于鲁周公”。周代,茶被上流社会奉为珍贵的贡品、礼品;唐朝饮茶蔚为风尚,文成公主远嫁西藏,带去饮茶之风,于是西藏喇嘛中有茶之盛会;元明清至今,饮茶之风兴衰不绝。于是,在天地人灵气结合的茶叶中飘荡着复古的柔情,清香新鲜的茶意中便又透射出正直与刚毅。封建时代的官场,大凡有高官来访,做下官的总以茶敬之。经过世代的迁徙,淡黄微绿的茶汤中浸润了人生起伏,天地人物,升华成世代品鉴的精神主题。

    我爱茶,因为它满载了哲思与人文。茶在异邦亦不改其君子本色,只不过称呼更易,唤作“绅士”罢了。17世纪初,茶随葡萄牙公主凯瑟琳远嫁给英皇查理二世以后,成为英国第一位饮茶皇后,从此,饮茶风靡英国,那种程度丝毫不逊于中国。而更让人钦佩的是,英国的锡兰红茶有与中国无异的正直禀性:在希特勒炸弹的轰击下,英国的茶馆不倒,沁心的香味抵制了刺鼻的硫磺,这是野蛮与文明的对峙,最终茶胜了。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喝茶方法。譬如英国人的下午茶,喜欢加奶加糖配以糕点享用,从中也体现了他们的人生观:将苦难温柔地拂去,处事圆滑。而中国古代有些人似乎苦大仇深,将清淡属性的茶泡深泡浓,以求其深沉余味、刻骨铭心的苦涩,以保其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情怀。而此时,与其说是饮茶,倒不如说是发泄。

    我个人不屑以上任何一种喝茶方法,茶是自然的,所以不加任何刻意因素泡出来的茶才有自然的味道,并营造出一份诗意,一种舒畅,一个精神的天地。

    很多事物都有它自己的概念,但我们却似乎很难为茶定义。它浪漫而不乏质朴,深邃而不乏坦率,昂扬而不乏深实,复古而不乏现代;它清风朗朗而又异香徐徐,它幽静脱俗却还堂皇富丽。茶不属于任何门类,但它又涵盖了诸多派别。于是,在茶叶翻卷,溢香起伏中,延绵悠扬,香气缠绕里,连接了过去与现在,将中国文化似有似无地串联起来,将外国文化披上了神秘的东方色彩,由此,也便成了世界共通的精神物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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