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时,已经退休的F主任说,论年龄,我们应该算是“忘年交”了。
一时间,听得我诚惶诚恐。这的确是我所不敢当的。一直以来,F主任都是我敬仰、敬畏的业界前辈。
记得初见F主任,是在一次论坛上。那时候,他端坐于会场的主席台,是论坛的特邀嘉宾之一。而那时候的我,却是毛手毛脚地刚刚“出道”,一没名片、二没经验,只是拎着个实习用的单反相机装模做样。那是我第一次顶着实习记者的头衔参加会议报道。
F主任并不介意这些。趁着满堂掌声为F主任的发言而响起的空当,我从会场侧边绕过,靠近主席台,毕恭毕敬地双手递上了一张临时DIY的名片——在报社前辈名片的后面写上自己的姓名和联系电话,匆忙中,未干的字迹还被大意的我抹成了淡淡的重影。但即便如此,F主任看到后,依旧微笑着站起,双手递过一张白绿相间的名片。
更让我感动加激动的是,通过那样一个自制的名片,我居然约成了F主任的第一次正式采访。
那次采访,是为完成次年年初报刊改版后的首个任务——采写一篇“人物志”。由于是第一次面对面采访,怀揣的小惊慌与小无措,至今难忘。意料之外的是,F主任似乎知道我需要采的是什么素材,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我只抛出了一个问题,然后就安静地坐在一旁记录,听着他以时间的推进为线索,侃侃而谈,并不时地穿插几个与他有关的生动的小故事。后来,在采访结束时,我心中的“意外”有了答案:他是师范出身,在进入农信社之前,也是政府机关里不可或缺的“笔杆子”。所以,那一次,我没怎么费力,就把任务完成得有声有色。
F主任很严厉,属于“不怒自威”的类型。虽然他笑的时候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也会弯出两道“半月”,但周围“怕”他的人还是居多。
但在后来数次采访的间或,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可亲可爱。下属中,有个别年轻人是从基层借调到他身边“实习”的。他的讲话,要么是自己动笔写,要么就是即兴的,只有“腹稿”。年轻人不会写材料,或是把他的会议讲话稿收集起来,或是先把他的会议讲话录下来,再整理成文稿,小心翼翼地交给他“批阅”。偶然一次,我就亲见他用笔在文稿上圈圈点点、删删减减,再交给年轻人学习,并不忘指点一番。
就这点,我也是受益者。每次采访完,成稿后让他帮我把把关,都是一次学习的机会。甚至,有时候,我会因接到他“吝啬”的夸奖短信而喜形于色,即便,短信中只有“不错”两个字。
时间过得真快。一个工作日的下午,我接到了F主任告知我他退休的电话。虽然现在我们很少有机会见面,但时不时通个电话,感觉还是那么的亲切温暖,工作中的问题交流交流、生活中的变化分享分享。人都说,遇到“忘年交”是人生的一大幸事。于我,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