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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人与茶

□ 汤礼春

    广州人对于茶可以说是精有独钟,甚至对茶有点顶礼膜拜的意味,从走几步就有一个茶楼这一点可以看得出来。其实这些茶楼大都是餐馆饭店,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茶楼。民以食为天,为何把吃饭的地方称之为茶楼呢?这要从广州的历史说起了。广州从明清时代起就成为中国对外贸易的重要商埠,而当时的对外贸易主要是依靠茶叶,而谈生意的场所又都是选择在茶楼,一边喝茶,一边谈茶生意,可以说广州的繁荣是与茶分不开的。如此,广州人对茶才有这么深的感情。

    在广州,广州人把早上吃早餐称之为喝早茶,请亲朋好友一聚也叫去茶楼喝茶。其实这喝早茶很少有茶的,而主要的是各种各样的粥和各式各样的风味小吃,如烧麦、包子、糕点,还有鸡爪、鸭脯、鹅掌一类的卤制品。很多内地人到广州会被当地好客的主人请喝早茶,虽是一口茶都没喝到,倒是饱享了一通美食小吃,也是一件大快朵颐的事。

    从这个表像上看,你莫以为广州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茶。其实,当你真正融入到广州人的生活之中,你就会发现,广州人是会喝茶、懂茶的。

    我在广州打工期间,每天公司吃过午饭后,就有广州本地的同事来邀我一起喝茶。选择这个时间喝茶是有讲究的:一来中午在公司不能午睡,这个时间需要提精神,而喝茶无疑是最健康的提神方式;二来可以打发这段无聊的时间;三来可以借此在一起聊聊天,相互增进友谊,起到一个交际的作用。如此看来,广州人是十分精明的,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地浪费时间。广州人把这真正意义上的喝茶称之为喝功夫茶,这也就是说广州人在喝茶上并不草率、简单,而是要下番功夫的。这首先从茶器上就能看得出来。广州人喝茶不会像北方人一样用个大杯子来泡茶,而是一定要准备一套茶具。一个茶盘,一个陶瓷或是紫砂的小茶壶,八个小杯,茶壶里有一个筛子,以免倒茶时将茶水滤出来。那小茶杯精致到最多只能装二钱的茶,就像中原人喝酒打圈的小酒杯,一口闷一个。这叫北方人看了,肯定会笑掉大牙,笑广州人小气,喝茶就是要大口大口地喝,这么小的茶杯,只能打湿喉咙,喝得不过瘾。然这才显示广州人喝茶的品位和极致。喝茶就是要一口口地去抿、去品、去回味,否则就不叫品茶,而叫饮茶了。

    广州人将茶叶放进茶壶,用开水泡上几分钟后,头道和二道泡出来的茶并不急着喝,而是将茶杯一一冲淋一番,这叫我们这些内地人看了觉得可惜,其实这还是反映出了广州人的精明,一来头道、二道泡出来的茶并不香,二来防止这茶叶里含有不洁之物,三来也可借开水对茶杯消毒。第三道的茶水泡好了,这才在各小杯里斟上茶水,大家也都不争不抢,围坐在一起,待各个小杯里都斟上了茶水,才一起端起来一口喝掉。有的还发出“啧啧”的声响,不像喝茶,倒像是在抿酒。如此这般反复多次,直到茶壶中的茶水喝淡了,这才散去。

    广州人喝的功夫茶通常是铁观音。这铁观音能去火清心,但它不像北方人爱喝的毛尖那样纤细,它的叶子比较粗,这也反映了广州人不注重外表,而注重实质的特点。别看铁观音虽然粗梗大叶,但它却香气扑鼻,不像龙井、毛尖的香是含蓄的,要细细去品味。这也反映了广州人的特点,行事不同于江南人那样曲径通幽,而是喜欢直截了当,干脆明了。和广州人喝功夫茶,广州人会直截了当地告诉你,这喝功夫茶也要AA制,一人出一份钱,然后一起去茶叶市场选茶。

    就这样,在广州打工的几年间,我每天都和广州本地人一起喝功夫茶,我不仅学会了喝茶,也从喝茶中品出了广州人追求生活的精神和风貌。只是有趣的是,当我回到家乡也想邀请一帮亲友一起喝功夫茶时,却饱受讥笑,说我这人太小家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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