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篇4 2011年7月5日  新闻热线 010-63744178 放大 缩小 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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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聚在党旗下的坚定信仰

周钧

  七一前夕,作为一名入党38年的共产党员和文字记者,心里总想着写点东西抒发自己对党的情思,却难以下笔。“双百人物”?大家都很熟识,连电视、网络、报纸都在报道,自己很难挖出更深的历史厚度或“独家新闻”似的传奇;身边的人或事?大家都忙着搞活动、唱红歌,此时寻找一个满意的采访对象也不是易事。正愁着呢,当兵时的老排长、我的入党介绍人打来电话,约我喝茶聊天。我突然想起,老排长是他一家五代“同党”,是一个典型的共产党员之家,听听他的家史,感受几代人的入党信念,应该不失为一个好题材。真是大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感。

  老排长叫梁占东,年近古稀,上次见到他头上还有几根青丝,现在已经全白了,只是身板还是那么挺直,仍然可以让人初次见面就会留下当过兵的印象。我是有备而来,坐定后不等寒暄就直奔主题。老排长似也不感意外,好像我们这一代人特别喜欢讲历史,于是就娓娓道来。

  爷爷“脱党”,二爷不知去向

  老排长的祖辈小本经商,家境还算殷实,爷爷兄弟二人从小读书,爷爷读完私塾就跟着曾祖父做买卖去了,二爷一直念进大学。爷爷就是在贩来贩去的买卖中认识了共产党人,读了不少进步书籍,思想境界发生了变化。因为地处南京边缘,江北的这片地方隶属苏皖交界,管制比较混乱,便于城里的共产党人活动,此处也就形成了国共两党“拉锯”的态势,你来我往地很频繁。爷爷秘密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开始只把家作为交通联络点,后来与在此工作的上级领导一起组建了一支队伍,在其担任指导员,带领群众开展建立根据地的工作。南京沦陷后,日本人在江北建立伪政权,“二鬼子”活动猖獗,一次遭遇战中爷爷所在的队伍被打散,伤亡惨重,爷爷也负了伤,混在被二鬼子裹挟的群众中没有暴露身份,待把伤养好,队伍已不知了去向,他秘密地四处打听,有人说队伍到了苏北一带,可苏北那么大,自己人生地不熟,很难说没有意外发生,但本地也呆不下去了,爷爷于是决定去南京隐姓埋名边打工边打听,毕竟南京总会有地下党在活动。就这样,爷爷在一家牲口行里当了一名账房先生,可是直到南京解放也没找到组织。土改的时候,爷爷带着全家返回到江北,恢复了真实姓名分了几亩田。他也曾经去县委找过,可时过境迁那么多年,县里组织部门没留下任何痕迹可以证明,渐渐地就不再找了,于是安心务农。在爷爷看来,有没有身份并不重要,只要党在心中,信念不泯,照样可以发挥作用。在建国初期的社会主义改造中,爷爷不声不响地履行着党员的义务。好在当地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了解爷爷曾经有过那么一段经历,也就没有什么纠缠发生,但也有人很不解,像他那样“革命”的人都做了官,他怎么就回来当了农民呢?对此爷爷也不作解释。不过,文化大革命期间还是因此受到冲击,爷爷还是不争不辩,但群众心里明亮,别管他以前怎么回事,他回来以后的所作所为都让人肯定那是个好人,斗他没道理。后来,一个从省里下放到县里的“走资派”偶然遇到了爷爷,那是曾经和爷爷在一起战斗过的当时的领导,看到爷爷的现状,就决心要给爷爷“正名”,“走资派”自身难保,但给爷爷“正名”却不遗余力,从省里到中央终于将爷爷的那段历史搞明白了,尽管不可能恢复党籍,但是个老革命的历史不可否认。可是爷爷却又一次将新的入党申请交给了组织。这回老排长终于可以当兵了。老排长连续三年体检合格,连续三年被挡在军营之外,原因就是爷爷的“历史问题”说不清。

  二爷的经历颇似电视剧《潜伏》中的余则成。日本人攻陷进攻南京以后,二爷就辍学了,后来在一家报馆里做事。突然有一天,一位大学的女同学找到了他,这以后的情节就如诸多文学或电影电视作品中所描述的那样,他们就经常在一起了。正好当时爷爷在南京帮工,所以爷爷那里就成了二爷的落脚点和联络地,一直都很隐秘。不过,二爷从来没向爷爷透露过身份,爷爷只知道二爷在报馆做事,与二爷经常联系的那位姑娘,爷爷也只当是自己未来的“弟妹”。但爷爷心里明白,他们做的是抗日的事情,因此爷爷十分地小心,极力保护好他们的安全。直到日本人投降前,有一天爷爷不经意地听到了二爷和那位姑娘的一段对话,对他们的身份终于了然于心。二爷问的是有关加入组织的事,姑娘回答说已经向上级报告了,并说现在日本人封锁得很严,秘密交通很不顺,很多情报都难以送出去。爷爷本来不想听的,但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听得二爷问姑娘她做介绍人算不算数,姑娘显得很娇嗔,说要是信不过就去找别人。二爷说我找谁?除了你和谁也没有来往。爷爷是“过来人”,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同时也愈发地肯定那姑娘就是自己未来的弟妹。解放大军过江前夕,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漆黑夜晚,爷爷被二爷从床上叫起来,告诉爷爷他现在正被敌人追捕,那姑娘为了掩护二爷,已经被敌人围住了,是死是活不清楚,有一份十分重要的情报要送到江北去,二爷肯定是无法过江了,要爷爷把情报送过江去。爷爷频繁往来于江南江北,路很熟,知道怎样避开岗卡,爷爷二话没说,拿了一把伞冒着风雨就过江去了。等回来以后一直到南京解放,就再也没见过二爷,是随大军南下了,还是去了台湾,甚或到底二爷有没有入党,这一切也就成了谜。

  父亲几起几落,叔叔一生为入党

  老排长的父亲有兄弟三人,二叔小时候得天花夭折,三叔过继给了爷爷一个做生意的好朋友,解放后这家的成分划得比较高,于是三叔在政治上的进步一直就举步维艰。父亲跟随爷爷从南京回来时老排长已经四岁了,到了家乡,爷爷要父亲积极要求进步,一定要入党。父亲识文断字,人也长得标致,重情重义,很有人缘,很快就入了党,入党不久就当了村支部书记。这一当就是几十年,一直到老排长转业还在当。其间几起几落,大跃进的时候反浮夸被撤职,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反对停产闹革命挨批挨斗靠边站,在小岗村人划时代“造反”之前偷着分田到户被察觉差点坐班房,总算是“根红苗正”底气足,才终究没有被划入“黑五类”。联产承包以后重新“出山”,可惜年岁已高,在被农民沉重的税赋负担的挤压下精疲力尽、积劳成疾而过世。

  相比之下,三叔的入党问题却要复杂得多。三叔是解放初期的大学毕业生,凤毛麟角,分配在南京汽车制造厂,从技术员到工程师,穷尽一生都在追求入党。只因家庭出身不好,一直被组织“考验”着。三叔曾经为了改变出身,不得不把爷爷搬出来,偏偏那时候爷爷的历史问题正在被人质疑,不搬还好,这一搬就更复杂了。三叔曾经几次走到紫金山上,真想纵身一跳,然后一了百了。后来老排长当兵了,叔侄俩经常通信,彼此相互鼓励,并定下盟约誓死要入党。老排长入党也很艰难,但还是在三叔之先。老排长入党以后很长时间不敢告诉三叔,怕三叔知道后产生更大的压力。没想到,三叔从爷爷那里知道以后,入党的信念更坚定了,他给老排长写信说是要向侄儿学习,有志者事竟成。改革开放知识分子获得应有的尊重,知识是更可宝贵的生产力,三叔多年追求入党的信念和表现感人至深,终于在近花甲之年被批准入党。那一天,三叔从江南出发,越过长江大桥,硬是步行到江北的安徽老家,把这一喜讯告诉给爷爷,然后和他的亲生父亲、同胞哥哥三个隔辈老人喝了个酩酊大醉。

  60后入党,子孙火线宣誓

  老排长是最后一个年限参的军,原因前面说了,爷爷的历史问题一直悬着,加上母亲的家庭社会背景又比较复杂,接兵的人怕别人说阶级立场不稳,政治观念不强,踌躇再三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一次次被搁置了。老排长是正经读过高中的,到了部队虽然年纪大了些,但那时候从农村来的兵中,高中生实在稀贵,老排长在连队呆了半年就被调到机关当干事用。加上老排长思想成熟,性情稳重,又勤恳耐劳,谦虚谨慎,各方面表现都十分突出,很受领导的器重,一直作为干部苗子培养。到了该入党的时候,爷爷的历史问题正被人翻查着,父亲也因抵制停产闹革命正被批斗,搞外调的同志一看这架势,调查还没开始就回去了。不入党怎么能提干呢?这样的兵不提干还能提谁?继续外调,结果不言而喻,再去,还是那样,如此反复,老排长成为被外调次数最多的人。终于等到爷爷被“正名”,父亲又回到支书岗位上,不想一封姑娘的求爱信又让老排长的入党问题搁浅。那时部队支左,老排长要写一个通讯报道而去支左的单位采访,顺便问了一个青年女工的情况作为素材,就这一面之缘,这姑娘只知道老排长姓什么叫什么就写信示爱,其实那时候老排长的儿子已经好几岁啦。正因为如此,这个事情才显得性质十分恶劣,一经查实处理是很严厉的。当然,这个事情不难查清,纯属姑娘不了解情况的单相思,可这样一来,老排长的入党问题又被延阁了好几个月,直到同期的兵们该入党的全部都入了,老排长才在当兵后的第六个年头入了党。入党宣誓和宣布提干命令几乎是同时进行的。

  生于上世纪60年代中期的老排长的儿子自然是要当兵的。老排长自己当的是地方兵,也就是后来的武警,他把刚满17岁的儿子送到了野战部队,当时中越边境自卫反战还在继续,儿子就随着部队上了前线。那时候爷爷已经去世了,父亲非常支持老排长的这一举动,尽管那是老排长唯一的儿子和自己的长孙,他说他的父亲还算上过战场,自己年轻的时候一直想当兵,却一次次错过机会,到了老排长终于当兵了又没仗打,孙子赶上了,这个家的第四代又可以为国家和民族在战场上拼搏了。他要老排长告诉孙子,一定要不怕苦不怕死,争取在战场上立功,火线入党。孙子做到了,轮战期间勇敢顽强,立了战功,虽没完成在前线入党的愿望,但回来后不久就入党了,还当了班长。后来复员进了工厂,很快成为单位的中层领导,工厂改革改制,带领一群下岗职工创业,如今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企业家。

  轮到儿子的儿子长大成人,老排长与儿子无需商量就让他直接报考了军校。孙子很争气,考取了西南一所通信工程学院。入学第三年赶上“5·12”汶川大地震,孙子自然要上前线抢险救灾,老排长与儿子又一次心有灵犀,同时要求这个家的第五代男儿一定要争取在火线入党,弥补第四代没有真正实现火线入党的夙愿。这一次,“第五代”没有让长辈们失望,他以十分优异的表现站在废墟上面对党旗庄严地举起了右拳。

  当我问起是什么原因让你们一家几代都这么执著、看重加入党的组织时,老排长深沉地对我讲道:共产党指引的道路对我们这些人的心思,就像我们是人民子弟兵一样,党是要人民过上好日子,并为之去奋斗甚至牺牲生命,这需要忘我的胸怀、忠诚的信仰!这是一种责任和义务,也是一种荣誉,我们加入了党就有了人生的坐标和方向……加入组织更需思想入党,忠诚信仰,高标准要求自己,为党工作自觉自愿!代代相传啊。

  夏天的天长,不知不觉已经快晚8点了,夕阳的余晖还在落地窗的大玻璃上闪烁着。我和老排长没有丝毫的饥饿感,他似乎还有很浓的兴致,而我也希望这天不要黑,让我们心无旁骛地继续交谈下去。这一家五代人对党的信念与对自身信仰的孜孜以求,我虽然也多多少少体验过,但还是被深深震撼。在建党90周年的日子里,这种震撼的力量又一次充实着我的心,我想,老排长、我的入党介绍人,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意念一定比我更丰富,更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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