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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哲学

李蛟龙 整理

  几个月前本报摘录了季羡林老先生的 《不完满才是人生》,可是这位老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走完了他完满的一生。与他同时离开我们的还有任继愈老先生。举国沉痛哀悼,叹学术界的巨大损失,叹大师时代的终结,叹告别大师时代,我们成为孤独的孩子。“风雨百年,铸造的是品格;大浪淘沙,沉淀的是真金。”两位智慧老人给我们留下的不仅仅是无价的学术财富,更重要的是一个时代的精神,“百年孤灯,皓首穷经”,面对繁华、面对荣誉、面对光怪陆离瞬息万变的世界,老人只是默默耕耘着、探索着、忧思着。毕生文化传灯,二老驾鹤同去,涌上心头的除了哀痛,便是深切的悲凉与忧患。在不同的轨道上,他们奋力 “向前走,向前走”,大师的极“大”,正是立足于日常的“极小”;大师的 “高”,正是立足于平凡的“实”。任老一生谨记父亲交代的三件事是:第一,不出全集;第二,不过生日;第三,过世后不用进行很隆重的告别式。

  我更愿意引用王磊的话来描述大师的离开:“任老是在每天起床的时间走的,让人觉得他是去上班了,他是去天国继续编修 《大藏经》了。”

  从此夜空多了两颗明亮的星,愿大师的智慧继续为我们照亮前路,为我们指引前程。

  任继愈,原国家图书馆馆长、哲学家,2009年7月11日因病逝世,享年93岁。

  我大学一直是在哲学系。我觉得哲学重要,自己应该去学。

  我们当时的“哲学概论”是汤用彤先生讲,这是一年级的必修课。哲学是怎么回事啊,启发式的,引起兴趣,这很重要。从那以后,我觉得很值得学。视野开阔了。

  哲学是研究真理的学问。我记得斯宾诺莎有句话,他说:“为真理而死不容易,为真理而活着就更难。”这个我印象很深刻。

  转到中国哲学史是最后一年,抗战开始了。卢沟桥事变以后,日本占了北平。学校第一步搬到长沙,半年后又搬到云南。有三百学生步行。体格检查说可以,我就报名步行去。当时经过一些很穷困很落后的地方,看到那时鸦片还很多,很盛行,抬轿子的苦力,都食鸦片的。问他为什么吸鸦片,他说吸得起,戒不起。买一盒才一毛钱,要戒的话,一个月不能工作,没饭吃。贫困啊,落后啊。中华民族这么一个苦难的民族!抗战的重担就压在农民的身上,而农民又这么个状况!我就觉得值得研究中国的文化问题,那个时候我就开始转向中国哲学史。

  搞中国哲学,我一直没动摇这个信心:中华民族是应该有她自己的东西,不然抗战怎么居然打胜了,顶过来了,怎么一回事情,很值得研究,很值得钻一钻。

  我有一个图章,请别人刻的,孔子是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我刻的是不敢从心所欲。

  我有一个原则,就是讲自己想讲的话,不要随风倒。

  我只说自己懂了的话。吃不透的话,不要跟着乱嚷嚷,不要跟着瞎说,免得自己后悔。我基本上是尽量做到少后悔。

  我在大学二年级时,钱穆先生教中国通史。《国史大纲》是个讲义。他讲所有的课都很有感情。他在方法上接受王国维那一套,考古学、人类学、文献资料结合起来讲。这是个新方法。

  他的那部书出版于抗日战争第二年还是第三年,在商务出版的。扉页上写着“谨以此书献给前线百万将士”。他不是说献给我的亲人、我的爱人什么的。

  那时在云南,快毕业了,有一次在集会上讲演,冯友兰先生说,抗日战争一定会胜利,胜利以后我们就是头等的强国,我们要怎么样怎么样。印象深极了。

  当时有些学生受不了这个流亡生活,就要求参军,到第一线去打敌人。钱先生说,你们不要认为我们在后方念书就是苟安,怕死,你要用前线战士的精神去读书啊,你才能读得好,才能报效国家。

  冯友兰先生也算我的老师。不过我在学校的时候选他的课,分数考得不好,七十几分。我的研究生毕业答辩,他是答辩委员之一。他当时去了,给我的分数就高不起来了。我更多的是黑格尔的发展观,这跟冯友兰的体系不大一样。

  冯先生讲中国哲学史,有半年要外出讲课,不在昆明,可这个必修课得有人教。汤先生就说,那就叫任继愈替你教这半年吧。他说可以。汤先生说,你那个课以后就交给他教行不行?他说那不行,不行。他不肯让出来,我在联大一直教选修课,没有教这个专业课,没有教中国哲学史。

  冯先生讲课,一定要讲得出说得清的才算。但是中国哲学有个直观的体悟的东西,可以意会不可言传,这一部分也是核心部分。你要不提这一部分,肯定有缺陷,要讲吧,语言又有限,总感觉隔着一层讲不透。可冯先生就不承认这个,说这个不算。这个看法就没法弄到一块。

  给我讲哲学史的叫容肇祖先生。胡适认为中国没有哲学,只有思想,中国哲学不成体系。他贬得太低,所以北大的课叫中国思想史,不叫中国哲学史。我不同意这种观点。我认为中国有哲学,不是没有哲学。因为胡适是文学院院长,所以课后他有发言权,课程名称都是他定的,内容还是那个内容,换个名称啦。我听过胡适的中国文学史。胡先生很有口才,他跟钱穆先生都很有口才,讲课很有吸引力,听的人很多。当时都是大教室,选课的听,不选课的慕名的也去听。

  (摘自《世纪老人的话:任继愈卷》,采访人陈明,辽宁教育出版社1999年8月)

  “我这个家庭,老的传统嘛,从明朝以来一直是读书的。读书的路走得最顺。” 对我影响最大的书:

  1、《居里夫人传》

  居里夫人是个普通的人,是普通家庭的普通一员,又是在科学上有光辉成就、对人类做出卓越贡献的人。

  科学成就,要有一定的条件,但也不是等待一切条件具备后再干。居里夫人就是一个不等待条件具备,勇于克服困难的科学家。

  很多人经受住了失败,经受不住成功,过了艰苦关,过不了荣誉关。居里夫人始终一贯,自强不息。科学成果归属于个人,还是归属于人类,《居里夫人传》明确回答了这个问题——知识分子要把知识奉献给人民。

  2、《呐喊》

  鲁迅用严峻的目光、严峻的语言、严峻的要求来剖析中国传统文化。鲁迅对中华民族有深厚的爱,爱之也深,责之也切。今天仍在障碍我们“四化”的一大堆绊脚石,《呐喊》时代起作用,今天还在起作用,更加使我们认识到除旧布新的紧迫性。《呐喊》值得再读。

(摘自《竹影集:任继愈自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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