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茶,人们谈得最多的,就是茶文化了。好像言语中不提及茶圣陆羽,不谈到《茶经》,不能说出几个名茶的出处,大师们称颂茶叶的诗词歌赋,或茶与僧侣、茶与寺庙之奇闻,或者茶与名家的逸事,仿佛就显得自己不那么意境深远,没那么有文化了。所以,许多人总会搜罗些所谓“茶文化”资料以备急用。我看,这实在是一种累赘。
世间喜爱饮茶者甚多,可谓人不分男女,地不分南北,品种更是五花八门。因为爱得深,所以爱得昏,以至有人矫情到“宁可三日无米,不可一日无茶。”我看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俗话说:“饱喝茶,饿抽烟。”怕真要饿上三天,就算是献给皇帝老儿的贡品茶,这会儿也没有市井人家的白面馒头那样,来得让人牵肠挂肚。饿了三天,再好的茶品起来恐怕也和黄连差不多。
我爱喝茶,但最大的乐趣不仅在于喝茶,而更是在购茶的过程。大街上有两种商店,是可以让绝大多数男人、女人情不自禁地回头注目的。一是香水店,二是茶叶店。香水店里的香,是一种浓艳的都市诱惑,而茶叶店里的香,则包含着独特的乡村树木、花草的芬芳。
每次上茶市去购茶,一走到门口,茶的清香味就会从里边迎面扑来,叫人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一口气。纵是再炎热的季节,也会让人刹那间神清气爽。无论走进哪家店,老板都会很客气地给你沏杯茶,让你细细品尝。若没有中意的茶,老板也会客客气气地说“欢迎下次再来”。
经过每间茶铺,我少不了都要进去看看:欣赏各种各样的茶,总让人心旷神怡。走得多了,大家也成了熟人,有时还没进到店里,老板远远就打上招呼,说最近来了啥新茶,不妨先品上一杯。偶尔碰到几位爱茶者聚在一块,老板便会放下生意,让营业员去忙活,自己陪着客人们聊上一阵子。我的购茶经验,几乎都是这样得来的。
虽然身在商场,此时此刻却没有世间的利禄往来,红尘滚滚中的炎凉荣辱,惟有淡泊宁静。这样的感觉,除了茶市,在别的地方恐怕很难体会得到。
购茶的另一种乐趣,是到产茶的乡村地区去买茶。待新茶上市时节,邀上三五友人,驾车到茶叶基地,看茶农先采摘新茶,然后杀青、晾摊降温、揉捻、烘干……接下来,当然是品茶了。茶农少不了要叮嘱一番,说新茶不可多喝,一定要先放上一小段时间再说。最后,现场购买几斤新茶,吃一顿绿色环保又地道的农家饭,满意而归。
都市人去乡下采茶,可谓情趣;伴着音韵古雅的琴声,坐在楼台亭轩里喝茶,是种品位;而购茶,则是一种可与女士逛街买衣相媲美的快乐享受。每年的产茶季节,我都会乐此不疲地把业余时间,“奔波”在这三者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