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去一次的那个茶馆有个不错的名字。下午阳光泛滥的时候,与几个朋友在它刚刚装修好的楼层上坐着,窗子外是平缓的车流。左上方有一角灰白的天空,还有天空下同样灰白的一座不高的楼。我看到的是它的楼顶。在这样的时候我觉察到了自己的心在渐渐地向着往事的方向沉没,并在谈话的间隙悄悄地走神。我注意到两位朋友也有片刻的停顿。不停顿的时候他们说什么呢?而在这样的日子里,远方的战火纷飞,宁静和寂寞成了一种过失。真是吗?我听到自己在悄悄地问自己。其实一直这样子的。君和茶馆成了闲散生活的一种记录。纷纭的旧日生活只剩下一些孤寂的断片,而现在我要写下这些。
同样作为记录者的应该是我的一些朋友们。他们喜欢的、拒绝的、同情的、愤恨的事物闪烁在唇齿间。我在多数的时候是个倾听者。像旁边宁静地站着的姑娘一样,说出这话,我感觉到害羞。但她们一次次地这样示意,不容拒绝。我想我为什么成了这样而不是其他?但这样的地儿不是很多。我在安然坐着的夜间觉得快乐。厅子里悠扬地释放的音乐让我感觉到快乐。那个穿着红衣服弹钢琴的姑娘让我感觉到快乐。我后来没有见着她。或许是她不来了?她为什么不来了呢?或许是我去得少了。后来我可能迷恋于情感,也可能迷恋于写作——在这两者之间我感觉到一种难以调和的矛盾。
这个茶馆的位置偏了些。但距离我的住所挺近。我觉得很好。相较起来,我喜欢这样的偏远和静谧。这个城市并不少喧嚣的去处。可喧嚣过后,我看见有一种更深的东西驻扎下来——我不知道自己对这种日常生活保持了多大程度的敬意,但时间的滑动在我的心中留下来简洁而怀旧的痕。
有些日子,我在君和茶馆看到了人体彩绘。节令大约是冬季的尾声,那时候我坐在一楼大厅里,远远地看过去,似乎可以感到作为模特的那个女子身上的冷。不久后就不见了。连同这件事情一同消失的是旧的一年。我的同事们一再地说她们看到的那个姑娘不漂亮。我想不出她的样子来了,但她到底漂不漂亮呢?很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过后她们都不再说起了。
但我的生活却一天天随意起来。其余的日子,我都在干什么呢?上班,写字,体会着对一个女孩子的情感,为她失眠。有一天同她一起去茶馆时谈起一些事情,她伤心地哭了起来。我手足无措的样子她没有看见。我想,幸好。但她的忧伤让那个夜晚充满了同样质地的色彩。我走出去,但我怎么能走出去呢?她哭泣的样子让人心疼。已经是深夜了,估计茶馆里已经没有别的客人。我不晓得这样的时辰究竟属于什么样的人?
我的生日来了,又过去了。那天我高兴,后来情绪败坏,后来进一个迷途里去。我想,知道这件事情的还有别人,她们很快又忘记了。但茶馆记住了。我也记住了它有一个不错的名字,叫:君和。君和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