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遍地是棉花。
新疆“一黑一白”两大产业,黑的是石油,白的是棉花。
棉花全身都是宝。棉纱的用途广泛,棉籽提供食用油,棉籽饼和棉籽壳可以发展畜牧业。
我和丈夫都是新疆的一个农场的医务人员,丈夫在放射科工作。由于放射科的工作对人的身体有损害,医院规定工作几天,休息两天。在那休息的两天里,丈夫便想着干些事。他承包了棉花地,农忙时雇人干。
人,是忙起来了。
春天,连绵起伏的天山积雪融化了,纯净的雪水流淌而下,灌溉着绿洲,滋养着良田。没到过新疆的人,真的不知道新疆的土地有多辽阔,真的不知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美。
丈夫忙完医院的工作,又要忙着给棉花地浇水、压碱。等青草钻出了头,播种机开始在广阔的田野播种棉花。当绿油油的棉苗铺满大地的时候,轰隆隆的机车又驶进了棉田,机械化的中耕、施肥一环接一环。丈夫像个陀螺不停地转。原来的白馒头脸变成了黑柿子饼。可忙的有意义,精神更好了,两只眼睛像两个黑葡萄,炯炯有神。我也跟着忙,常常利用星期天到地里去。
南疆的天气,大多是艳阳高照,放眼望去,一派花红柳绿、欣欣向荣的景象。可要是刮起了风,也挺可怕的。
五月的一天,刮起了大风,漫天黄沙扑向棉田,地里的透明的塑料薄膜和黑色的滴灌带被吹得飘飘扬扬,弱小的棉苗有的被刮断,有的被连根拔起,有的被沙土掩埋。我和丈夫顾不得风大沙狂,穿上风衣冲进了棉田,压膜、培土,抢救棉苗。忙碌了一天,晚上回到家,在灯光下,我们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哈哈大笑:“你是雕塑人!”“你才是雕塑人!”——我们除了眼珠子是黑的,浑身上下就全是沙土色了。
风停了,我们就找人给棉苗补种。
劫后重生的棉田又焕发了生机!
到了收获的季节,棉花丰收了。
南疆的秋天,真是美得能让人醉。天特别高阔,云像丝丝薄纱若有若无地飘过。太阳格外宠爱塔里木的土地,永远晴晴朗朗地照着。光照长,雨水少,塔里木盆地的瓜果是太阳公公疼爱的娇儿,纵情的撒着欢儿的长大了。
库尔勒香梨熟了,黄灿灿的坠弯了枝条;阿克苏苹果羞红了脸,红通通的铺满了果园;在马奶葡萄树下,热情的维吾尔姑娘跳起了欢快的舞蹈;八扎上、公路旁堆满了小山一样的蜜汁般的哈密瓜、大西瓜,帅气的维吾尔小伙大方的吆喝着:“先尝后买,先尝后买。不甜不要钱!”脆甜的鲜红枣让来自南方的人们爱不释手,香浓饱满的大核桃吸引了一帮子外国游客。
所有的楼房、村庄都沉浸在瓜果的香气里,所有的人们都被塔里木的瓜果吃醉了、熏晕了。
秋天是瓜果的天地,也是棉花的天地。
棉花盛开了,几十亩甚至几百亩平展展的连成一片,让人一眼望不到边,翠绿绿的枝叶上,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是天上的白云飘落草原。
真的是天上的白云呦,要不然,为什么总也捡不完?拾花机、人群齐上阵,扑进了棉花地,虎吞蝉食地从地头拾到了地尾,回过头一望,棉花地又是白茫茫的了。大地披上了圣洁的云,棉花在一遍遍争相开放,不知疲倦地奉献着洁白美丽的花朵。
一定是织女在暗中相助,否则,塔里木的棉花怎么能那么旺?
来自全国四面八方的拾花工涌进了棉花地,南腔北调的拾花能手在地里打起了拾花擂台赛,你追我赶地比着多拾棉花。
清晨伴着彩霞走,傍晚带着露水回。
到处都看到这样的横幅:“大干苦干三个月,丰收果实抢进仓。增加收入致富忙,欢欢喜喜迎新年”。
我和丈夫,还有我们的拾花工们将汗水洒进了金黄的沙土地,收获了我们的棉花。
俗话说,人勤地不懒,塔里木的土地是诚实的,我们丰收了!
丰收了。当年我们就搬进了楼房,购买了电脑。
两年后,我家又买了新轿车。
棉花,使我家的生活像芝麻开花——节节高呀!